殷长衍走在路上,好多不认识的弟子跟他打招呼。好烦人啊。
殷长衍不再去望春楼工作,这几天一直留在家里。王唯一不死心继续实行她的计划,为期三天。
然后彻底宣告失败。
再折腾下去她就要被掏空了。
王唯一歪在榻上,含着芦苇杆子小口小口地吮吸着温水。温水冲刷着干涩的喉咙,总算能多说出来两个字。
“宗门的活儿不用忙么,你一直待在家里不太好吧。”快去宗门,修炼、接任务、拜师怎么都好,别在她眼前晃悠了。
殷长衍考宗门的全部动力就是房子,如今有房子可以住,宗门的事情他不怎么放在心上。“宗门没有人来叫我干活。”
他什么都不懂。
王唯一惊得咳了一口水,芦苇管子掉碗里,“宗服领了没?兵器选了吗?刀、剑、术、阵、符、药、医决定挑哪个?你一节课都没上,一个月后的考核一问三不知,师父脾气再好也会把成绩垫底的弟子辞退!”
殷长衍:“我不知道。”
“宗门与望春楼差不多。你在望春楼都知道找赵鹏要月事带,到这儿怎么就不会争取武器、课程、师父。”王唯一一言难尽地放下温水,“喝什么温水,不如提前适应一下喝西北风的日子。”
“我去学。”
“这个态度就很上道。来,你对哪一个科目感兴趣,我们专注一点突破。”
近人殷长衍医修出身,深谙天下药毒,得益于常年拿修士做人体实验,弄出很多闻风丧胆的邪术,做出来的“伥鬼众”人人谈之色变。
如果换个科目,也许后面什么都不一样了。
殷长衍想了想。医修很好,妻儿生病了自己就能治。而且做药过程跟下面差不多,一起丢到锅里煮就行,“医......”
王唯一迅速接口,“噫~~剑修,我也觉得剑修最好。长剑在手、气势恢宏、剑气瑰丽无匹,想一想就威风。你说是不是?”
殷长衍:“你说是就是。”
各个堂有名额限制,这几日新弟子应该已经添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剑堂有没有剩余名额。王唯一吃完午饭,盘算着去宗门看一看。
剑堂。
人人都仰慕剑修英姿,人人都想成为剑修。剑堂名额实在紧俏。
新弟子们拿着拜帖兴冲冲进剑堂,然后哭唧唧一步一回头离开。
少年们还能强颜欢笑,小姑娘脸皮薄,悄悄抽噎,哭得眼睛肿成核桃。
王唯一摸出一包糖果,“哭这么小声,没吃饭么。来一颗糖垫垫肚子。”
殷长衍:......
小姑娘直接梗住。
王唯一把糖塞进她嘴里。
小姑娘嚼了嚼糖,怪甜的,抽噎道,“谢谢。”
“剑堂没名额别的堂也可以,在一棵树上吊死多不划算。”王唯一说,“你看你这么温柔,挥起百八十斤的大刀一定格外英姿飒爽。”
“你真这么想?!”是挺飒爽的。小姑娘沉思片刻,提起裙摆就跑。晚了怕没名额。
王唯一绕着几位少年啧叹出声,“啧啧啧,你们体格强健,运起绣花灵针才能举重若轻。简直就是天生的医修苗子。到时候走在大道上,一群高高在上的剑修刀修追在你身后喊‘大夫救命’,职业幸福感拉满。”
刚被剑堂刷下来的少年们受宠若惊,“会吗?!”
“剑修刀修是不是整体风里来血里去,你见过哪个病人敢在大夫面前叫板?”
“没。”少年们被说动了,脚步一转,往医堂方向去。
走到后面差点儿跑起来,生怕被抢先。
殷长衍想,她可真能说。他一辈子都学不会她这样说话,寥寥几句就改变别人的想法。真厉害。
“殷长衍,我们走。”王唯一拉殷长衍手臂。
殷长衍视线下移,停在她手上,“拉拉扯扯,不太好。”
滚蛋。你把我按在腰间为所欲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拉拉扯扯。
王唯一不由分说拉着殷长衍进了剑堂。她之前就在剑堂修习,无论是地方还是人都熟门熟路,不知道现在剑堂堂主是谁。
松柏林尽头,李卿之穿着宗服坐在长案前,长身玉立,斯文儒雅,手持一掌高的律法古籍,正在翻阅。另一手持朱红毛笔,在上头做批注。
肩上斜背着碗口粗细的青松落雪剑筒,长剑穗子垂在肩侧。
一阵穿风过林的风吹乱律法古籍页数,也迷了王唯一的眼。
王唯一心跳快了几拍,惊的。
多瞅了对方两眼。
他给她的感觉特别像一个人。
“师兄好,我找剑堂堂主。师兄若得空,能不能替我代为通报。”
“你应该先自报家门。观你一身素衣,并非是明炎宗弟子,这声‘师兄’李卿之担不起。”李卿之放下朱红毛笔,挂着温和的笑,仔细看就会发现笑意不达眼底。
李卿之!!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