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地打量四周,然后看到他的目光后露出的笑容,都让贺朝记忆深刻。
天真、脆弱、柔软的幼崽。
和他见过残忍的世界格格不入。
身为军人的孩子,在他的记忆里,只有父母有空,都会不断地教育他,告诉他,让他看虫族对人类做出的任何血腥的事情。
从未当过父母的父母,用着自己的方式让孩子继承自己的愿望。
但是却忘了,孩童成长是需要一定的呵护和保护,人性上的残忍与疯狂,就这样被这样的教育挑起。
但好在他四周都是善良又正直的人,社会的秩序与道德约束着他。
贺朝足够聪明,曾经流露出的天真的残忍被祖父警告,就伪装得没有让人再发现。
小女孩的声音还在继续,叽叽喳喳的,就像是麻雀一样。
“我叫姜穗,那你应该知道了吧?你看起来很不高兴,为什么呢?是因为今晚要选择家庭吗?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这个送给你,看看好看的小花心情就好了啊。”
不由分说的,贺朝就感觉耳旁被轻轻地碰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动作根本不容许他的拒绝,随后他略有些恼怒地抬手一摸,摸到了耳边挂上的小小的黄花。
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然后笑起来。
“贺朝,你真好看!”她又一次说,“眼睛像宇宙一样,又黑又亮。”
贺朝一顿,原本恼怒的情不由得因为这样的话而滞了一瞬。
“你的眼睛像野兽。”祖父说,“太具有攻击性了,小朝,这样不好。”
女孩又凑过来,在昏暗的环境下,贺朝还是看清楚了。
她有一双蜜色的眼睛,浅浅的,像是春日柔软的碧波。
她说:“你要是哪里都不想去,要不要来我们家?”
她兴致勃勃的,邀请着他,仿佛不觉得随便邀请一个才刚刚认识的男孩来到家里是一件非常怪的事情。
“我们家超级自由的,爸爸妈妈不在乎我和哥哥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要我们想做的,他们都会支持我们。”她向他展露着好处,就像是引诱他答应那样,“你来我们家的话,就不用担心其他人的看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如同一个小大人那样,“就算是发呆也可以哦,或者什么都不做,当我的保镖就好啦,我可以给你发工资。”
当时的贺朝只觉得这个小孩脑子是不是怀了,一点旖旎或者心驰震荡都没有。
“为什么要我去你们家?”他略微拧着眉毛说,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给扰乱了思绪,他都流露出属于年纪的疑惑与情绪波动,“我们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可我们刚刚不是已经交换名字,互相认识了吗?”她说,“我很喜欢你。”
她笑眯眯的,眼就像是看到什么好的事情,带着属于孩童的直白。
“你很好看。”她拉起他的手,明明是那样弱小又柔软,但是贺朝竟然感觉自己甩不开,“而且很强。”
贺朝情更加不明所以。
小小的姜穗直视着他,那双浅色的眼睛竟然浮现出不属于这样天真孩童的洞察,当时的她尚且还没办法掩饰这种不符合年龄的情绪,也或者她根本就不想掩饰,毕竟她也还只是个小孩而已。
“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不如就来当我的保镖好了。”
贺朝睁大了眼睛。
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一个小孩,就这样洞察了他所有的心绪。
姜穗见到贺朝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小少年身上死寂的气息代表着什么。
她曾经随着父亲见过无数这样在战场下来有着ptsd的战士是什么样子的。
敏感的,死一般的气息。
他们对生有着渴求,但是对死同样也不在乎。
这个俊秀又带着些许野性的少年,漆黑的瞳仁里散发的就是这样死寂的冷漠。
他看着那朵小黄花,流露出的一丝恍惚是对生命的艳羡与晃。
他好像是个病人。
当时的姜穗这样想着。
她未来的梦想是当个医生。
姜穗非常快速又愉悦的做下了这个决定。
那么面前的这个小少年就当她的第一个病人好了。
她要治好他。
毕竟他漆黑的瞳仁在看过来时,除了什么都无所谓的冷漠之外,还有着……
求救。
他想活下去。
挺好的。
毕竟姜穗也不想救一个完全想要死的病人,这样的人是救不了的。
姜穗美滋滋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