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咬牙,内心的愤慨与激荡再也忍不住,她原本握在手中的玉净瓶蓦然变大,而额间的菱形花钿也渐渐深处枝干,就像是诡谲瑰丽的图腾一般,慢慢地爬上了脸。
那颗属于上古兽白泽的灵力,开始在她的丹田运转。
她链接着穆青的丝线远远不断地输送着庞大的灵力,而玉净瓶越升越高,柳枝轻晃,甘霖点点而落,似乎让这样的颤动变小了不少。
穆青此时正与妖龙缠斗。
能够和贺朝打个平手的妖龙对于穆青来说非常的吃力。
尽管他手握上古刀,但是也仍然感觉到面对的强敌如同巨山一般无懈可击。
当源源不断的灵力传来时,穆青先是心中一惊,随后便化作莫大的勇气与拼劲,鲜血与厮杀已经染红了他的眼睛,而现在,他更加无所畏惧。
鸿鸣发出了共鸣般的嗡声鸣叫,振动也让他人刀合一,这是人与御相发挥作用的最高境界。
贺朝被困住了。
他的御相太过于显眼,庞大而又洁净的灵力成了妖魔垂涎的养分,尽管那样慑人的威压也同样让妖魔心生恐惧,但是谁又不想吃下这如此干净的食物呢?
他的御相在渐渐的被秽气侵蚀。
金色的大佛自底部开始染上了漆黑的污秽,而男人的内心的戾气与癫狂也开始走向一个控制不住的局面。
陡然出现的白衣判官点墨袭来,消除了不少这样的慢性感染,但是源源不断的秽气却让这样的过程变成无用功。
反而是出现的白衣判官也成了妖魔进攻的对象。
姜迟此刻不但要治疗着受伤的众人,还要承担攻击的责任。
素来温润整洁的男子显得有些狼狈,但是却也没有办法在意了。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但是相界山却好像想要以此来将他们困在原地,完全消耗着他们的力量。
只听见姜穗的一声凄厉的大喊,“穆青!”
下一秒,那只遮天蔽日的妖龙轰然倒地,姜穗已经顾不上其他,冲上去接住了从高空跌落的穆青。
和她一同进入宗门,又经常一起修炼的同辈好友,现在浑身是血,胸口被对穿了一个大窟窿。
姜穗在短短时间内,又再一次面临相熟之人的生与死。
她的手有些颤抖,却仍然有条不紊的为他治疗,但是却又再一次绝望的发现,丝毫没有用处。
“师兄!二师兄——!”姜穗的声音多了几分哭腔,她再也不想看着有人在她面前离开了,不停地呼唤着信任的医修兄长。
他们此刻的战况眼花缭乱,并不是时时刻刻地关注彼此,而听见了姜穗悲痛而无措的声音,姜迟已经第一时间赶到。
而贺朝需要牵制住姜迟离去后的敌人,只能咬牙挡在前方,内心却十分焦虑而又心急地担心姜穗那边的情况。
邵瑶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贺朝身旁。
“大师兄。”邵瑶平日里都十分的温柔,她看起来娇小柔软,但是却是个坚定又强大的女子,此刻的她看起来杀气十足,同样带着另外一种严肃,“这座山要塌了。”
贺朝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和御相共享视野,看到了山顶不断落下的山石,整座山就像是被外物连根拔起一般,要将他们掩埋在此地。
邵瑶道:“我们自相界山一路来后,处处被针对,这秽气与妖魔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不断地阻止我们靠近中心深处。”
贺朝声音沙哑带着狠戾,“越是阻止,越说明宝物的重要性。”
邵瑶点头道:“不错,大师兄,小师叔是连掌门师伯都信服的算,他所卜算的内容从未出错,先前所说的一线生机在你与小穗身上,我也相信。”
贺朝皱眉,他一手捏爆了袭来的妖魔,“你要做什么?”声音中带着严厉,“不可胡来!”
邵瑶和大师兄贺朝其实并不算太熟,并非一脉,且爱好习性不同,只是偶尔在宗门大会与一些会议上见过彼此。
但是她却也很信服这位宗门的大师兄。
而对于姜穗,虽然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一个新入宗门的弟子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后来一路结伴而行,邵瑶很喜欢对方。
就好像是认识了很久,每每二人都有说不完的话,加之是一行人唯二的两个女生,自然关系更加融洽。
以他们二人的品行与能力,邵瑶愿意让自己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她仰起头,看着不断跌落巨大石块的相界山,高耸入云,但此刻却笼罩着让人看不清前路的黑雾。
九天彩凤的一声清越凤鸣声响起,在满是黑暗的相界山照耀得霞光万丈,彩光漫天,如天地初开,万物生灵。
邵瑶束起的长发在风中轻摇,她长刀指向天空,刀刃发出了好战与主人同生共死的嗡鸣。
邵瑶阻止了贺朝的动作,她沉声道:“我为青山宗弟子,入宗起誓,早已不惧生死,天下妖魔灭世,我青山弟子需遵护世职责,大师兄,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们了。”
而另外一边,姜穗被姜迟紧紧拉着手,让她不要冲动,而她却只能绝望地看着穆青,同样握着鸿鸣,朝着他们道:
“姜迟师兄,小穗,我自知已无药可救,前路漫漫,我已为你们开路,也不算辱没玄英一脉。”穆青是个孤儿,从前从未享受过温情,而却在青山宗感受到了。
入了青山宗,他有师门,有好友,有师长,这十多年也不算遗憾。
自黎大哥陨落后,他也有预感,自己似乎也不远了。
这条路就像是在一点点消耗着他们的人员,而辞的判词,穆青也在打斗中明白了。
如若只有那一线生机,穆青也愿意为他们争取,死亡于青山宗弟子而言,不过是另外一种新生。
或许如黎大哥所言,说不定还能在酆都重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