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一直色淡淡的男人,忽然站定,轻声道:“你方才说他叫什么?”
他的面色很平静,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目光锁在她身上,令她莫名觉得有些危险。
结巴道:“我、我也不知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崔,携夫人一同赴任……”
呵,已经三个月过去了,想必二人早已是琴瑟和鸣、亲密无间的恩爱夫妻了。
袖中拳头松了又握,他离开那日就知道这是必然的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会亲吻、拥抱,做尽一切更为亲密深入的举动,即便是早有预料,可心中仍是不可避免地燃起一团毒火,炙烤着他的肺腑,胸口堵着一团浊气久久不散。
不过是个谎话连篇、贪生怕死的女子罢了,他又为何要这般在意,过往种种皆是欺骗和利用,她根本不值得他再费一丝心力。
送走姚玉茹后,荆复一人静静地坐在塌上出,掌心握着碎玉,原本断面还有些尖锐的棱角,现在也变得光滑平整。
方才探子来报,崔珩将要经过青城,现下人就歇在附近的客栈。
果然,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她一定以为自己死了罢,从此便能高枕无忧,和崔珩举案齐眉。
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啊。
……
“阿嚏——”
虞灵枝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含糊道:“表哥,还有多久到陵城?”
一路舟车劳顿,虞灵枝从不喊疲累,崔珩眼底满是心疼之色,轻声宽慰:“等过了青城,再有十日便到了。”
青城……
蓦地想起一个人来,一个被她刻意遗忘的人。
这就是他要带她定居的地方么,是不同于上京的别样景致,她曾经嗤之以鼻的过往,此刻却在心底渐渐清晰。
她想是她的记性太好了,才会记得他说过的每一个字。
回过又觉得自己贱得慌,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此刻居然会为那些可笑的承诺动容。
“阿枝,在想什么?”
虞灵枝盯着茶杯上方的袅袅热气,忍不住说道:“我在想,战乱何时能停歇。”
走出上京,才见识到外头是如何动荡,何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初时见到那些场面她还会面色惨白,到最后竟是有些麻木,只盼着早日平息战乱。
“士庶对立已久,民间怨声载道,各地都有寒门子弟揭竿起义,一呼百应,陛下又……”崔珩叹了口气,又说,“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