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溪点点头,心道周景还真是个厚道人,连这点小事都替她考虑到了。
她也该出去走走,就像沈玉衡说的,万一沈晏真要对她下手,自己老待在一处反而危险,多去些人多的光明正大的场合,想必堂堂三皇子也不会让自己的暗卫在那么多人面前暴露身份。
想着,又关心问:“周老板现在人在哪儿?”
就猜到自家小姐会问,秀心掩着嘴,偷笑说:“他呀,早去江州了。”
“他跑的倒是快。”
柳云溪哑然失笑,她还想着此事要如何善后,结果周景比她料想的还要谨慎,事情办好就退场了。
也省得她担心他的处境了。
秀心应和道:“毕竟是他出面做事,真要被逮住了对簿公堂,即便立不了罪名,也要浪费不少时间。”
说定此事,她摆摆手叫秀心先退下,刚好青娘也拿了被褥过来,送进了书房里。
柳云溪独自走进房中,走到里间,在妆台的桌面上看到了采晴说的那两封信。
她坐到妆台前,打开了信。
表兄弟二人顺利参加了武试,还真如刘诚当时夸耀的那般,萧邺中了武状元,恰逢顾老将军点兵西征,萧邺便入军中做了个先锋将军,此刻人已在西北。
而刘诚的武艺没有那么高强,好在为人够机灵,进了武试乙等排三十四,被选中进了皇宫守备军,特意写了信回来向恩人告知二人如今的成就,期盼来日再见,能好好谢一谢她。
看过两封信,柳云溪深感机遇之重,只要有能力、敢争取,得了机遇,即便是小小屠户也做得了守城将士。
沈晏当初能做皇帝,也是他机关算尽,多方谋划的结果。
如今她和沈玉衡的前景,也得奋力一搏,万万不能做了旁人案板上的肉。
心有所感,便写下两封回信。
恭贺二人出人头地,得酬壮志,道谢不必急在一时,前程路远,日后定有再见的时候。
拿了信出来,见采晴还在院子里,招呼她到跟前,“这是我写给萧邺和刘诚的回信,找个得力的人,把信送出去吧。”
采晴双手接过信,迟迟没有应答,似乎心有纠结,过了一会才说。
“小姐,我也有一封信,能不能把我的信也送过去?”
“嗯?”柳云溪觉得新。
回想起来,在玉谷村那几天,采晴似乎是跟刘诚之间话比较多,她偶尔也听了几句,多是些拌嘴斗趣儿的话,时不时夹杂着几句“你是不是看上我表哥了?”
柳云溪微微挑眉,“你写给谁的?”
采晴平时调皮,问起话来却老实,原原本本答:“是刘诚先写给我的,人在京城还不忘问我到底对萧大哥有没有那个意思,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要管那么多。他既然敢写信来烦我,那我自然要好好回他几句。”
说着就撅起嘴来,像是要借着信跟刘诚斗嘴到底似的。
三个丫鬟跟在她身边,管账、用人、处事都学了不少,字识得不少,书也看几页,各有各的擅长。
她看了眼小姑娘手上的信封,虽然字写的一般,但一看就知道是用心写了。
不再多问,柳云溪点头同意。
“多谢小姐!”采晴拿了信,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
——
黄昏时分,日头逐渐西沉。
园子里,柳明川一脸为难的陪着沈晏往外走,自己请来的客如今又自己请走,于情于理总是说不过去的。
一边走一边道歉说:“真对不住,家中要办喜事,这里里外外要收拾布置,实在不好再留客人在府上。”
沈晏一如既往的端方有礼,体贴道:“柳兄不必道歉,我在府上借宿已多有打扰,如今已有了家中亲人的下落,也该离开贵府,前去寻找了。”
听罢,柳明川顺着台阶问:“晏公子已经有了亲人的下落了?”
沈晏不经意地侧过脸,瞄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穆山。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藏在衣摆下的腿伤只简单包扎了一下,每走一步都要疼一下,从西苑一路走过来,已经疼得额头直冒虚汗。
沈晏只看过来一眼便将他所有的苦痛都镇住,再嘘再疼也不敢吱一声。
没用的人活该被丢弃。
若连这点痛都忍不了,日后也就没资格继续陪侍在他身边了。
穆山低下脸去,心底发慌。
回过脸来,沈晏状似无意的提起,“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多嘴问一句?”
柳明川客气答:“请说就是。”
他表现的格外好,“贵府上好像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说着话,二人从小路上走出来,站在假山上,隔着半个院子的距离遥遥望见长廊下,少女纤瘦的姿态端坐在廊下,眼温柔的注视着树下负手而立的少年。
他踏在落了一地的银杏叶上,像是被金色祥云托起的仙人,眼睛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在同少女说些什么。
少女只是安静的听着,待到他说完,开心的拍了拍手,起身走到他身旁,举止轻盈自如,挽在胳膊上的披帛如轻柔的浮云从少年手边拂过,远远看着,却不知撩拨了谁的心弦。
两人立在树下,嬉笑言谈,笑靥如花,美好的宛如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