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受委屈都会回想前世的荣华,想着她的晏郎,才能忍下这些屈辱。
硬生生被小厮推出去,大门在眼前关上,她心里空落落的——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连敲门呼喊的胆子都没了。
没过多久,柳依依就知难而退了。
庭院里,柳云溪若有所思地踱步到偏厅前,走上厅,坐了下来。
少年不想坐椅子,直往她身边站,
调皮的手勾着她鬓边丝缕长发,悄声说:“想什么呢,那一家子污糟事,你看了也不嫌烦,若不是你不叫我插手,我一定要把他们挨个揍一顿。”
柳云溪摇摇头,眉头微皱,屏退了厅上的下人才同他道:“柳依依把自己重生的事四处跟人说,我很担心这件事。”
这样私密的事竟然会跟她讲,也足以窥见,柳依依已经跟不少人说过了。
如此违反常理的事透露给旁人,除了引来旁人的反感与忌惮外,没有任何好处。
从她的语气中,沈玉衡了解到了事情很严肃,忙自证叫她放心,“除了你,我没有对旁人说过。”
柳云溪看向他,握住他的手,小心叮嘱。
“以后我们彼此也不许再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沈玉衡点头。
双手交握,有知根知底的人互为支撑,心中的不安渐渐平复下来。
他们要的是平静的生活,不能有太多无法控制的意外,更不能暴露自己与旁人的不同,无论是皇族的身份,还是重生的天机。
——
秋日的暖阳下,微风轻轻吹过,红黄的枯叶飘落一地。
越往北方,秋日的寒意来的越早。
永州府衙里,官员们已经在官服里套上了厚着的衣裳,坐在案前,身形早没了春夏时的轻薄。
身着蓝衣常服的男子收拾了桌上的公文,起身要走。
坐在对面的同僚好问:“柳大人怎么请这么长时间的假?”
柳明川微微俯身,“家妹要成婚,我得回去看看。”
旁的同僚听了,笑着恭贺:“是桩喜事,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
谢过同僚的恭贺,向知府递呈这个月处理完的公文后,柳明川走出府衙,坐上早已等候在外的马车,一时一刻都不耽搁,径直出了永州城。
收到扬州送来的信后,他先是惊讶于妹妹的大胆,之后又觉得妹妹要招个赘婿而已,她自己应该有数。
几个夜晚的辗转难眠后,他还是决定提前回去看一看,再怎么也得知道妹妹到底看上了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放心。
几个月来,把公务尽数做完,提前一个月请了年假,今日才往扬州去。
柳明川从扬州出来时,是为了开拓家中的药材生意,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到如今,生意搁置许久,他已经在永州的府衙任通判大半年了。
回乡的路上,原本一路顺利。
他专挑的熟悉的商路走,不曾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竟被匪徒盯上了,一行十来个人,与匪徒死斗,死了大半。
“少爷!”心腹被匪徒困住,有两个蒙着面的人直冲着柳明川来。
危机之时,有几人从后面赶来,二话不说,利落的逼退了匪徒。
地面一片狼藉,柳明川上前扶起心腹,抬头才看见施以援手的恩人,是个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
他忍着胳膊上伤口的疼痛,走上前双手抱拳,“多谢英雄出手相助,不知英雄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抱拳回礼,笑容亲切,“在下姓晏。”
看了看恩人身边只跟着两人,似乎个个身手不凡,而自己和心腹都已负伤,除去死了的,就只剩下五人。
在外行走,人少了总归不安全。
柳明川有意多问一句:“这条路直往江南,晏公子可也是要往南方去?”
“是,去扬州。”
许是在官场上待过一段时间,看对方的言行举止,滴水不漏,总感觉像是同道中人。
有恩情在前,又看对方衣着举止不凡,为着双方的安全考虑,他主动邀请,“真巧,在下也是要去扬州,不如与公子同行?”
“好啊,当然好。”白衣男子淡笑着点头。
昏暗的夜色中,一袭白衣似乎取代了云后的月光,重整了队伍,继续南行。
骑在马上,柳明川有意与新结识的恩人多交谈几句,说话时不自觉的往他身上看,白衣反衬的微光中,隐隐露出男人修长的脖颈。
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盘踞着一条丑陋的疤,出现在这样一位贵公子身上,显然很突兀。
发觉他好的视线后,男人不加遮掩,主动拨了下领口,给他看那处疤。
略带笑意的自嘲说:“家中养了只狗,本以为乖巧懂事,不曾想那夜突然暴起伤人,在我身上咬了这样一道疤,百般疼爱,竟养出了只恶犬。”
“公子受苦了。”柳明川勉强应和,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