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璟心中不由一叹,这定是父皇的主意,果然是知子莫若父。
罢了,总要过这一关的。
李凤璟轻轻呼出一口气,抬头,坚定而认真道,“是。”
帝后二人几乎同时闭了闭眼,圣上抬头扶着额头,半晌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茶盏砸在了李凤璟膝盖旁,随之传来圣上的怒骂,“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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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冠礼与册封大典,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今日的城中很热闹,随处可见喜庆的灯笼,护城河更是挤满了人,百姓们都在此放河灯许愿。
贺若真难得换了身殷红裙装,安静的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河边偶尔会有成双入队的有情人走过,他们欢欢喜喜而来,一起放河灯许愿后携手离开,脸上绽放着幸福娇羞的笑容。
每每此时,贺若真也不由弯了唇角。
眼前人山人海,她的脑海中却始终只有那一人。
她知道她其实不该来,在没有找到平衡前她不该陷得太深,来之前她犹豫了很久,但最终她的理智还是被打败了。
她想来,想与他一起放灯,想看到他灿烂的笑容,想听他的声音。
不管以后如何,此时此刻她想见他。
所以她来了。
时间缓缓流逝,过往的行人逐渐减少,可她等的人仍不见踪影。
贺若真轻轻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锦盒,眼微暗。
阿凤应当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
无妨,他追着她那么多次,她等一次也是应该的。
灯笼渐少,光也慢慢的暗了下去,河边三三两两的行人也不知何时消失了,贺若真的眼前只剩下满河的河灯。
更声传来,贺若真抬眸望向宫中的方向,宫门已经关了。
阿凤还没有来。
贺若真眉头微凝,前日他回宫时再三重复要她一定赴约,可他却失约了。
亥时已过,他还会来吗?
一阵河风袭来,殷红的裙角随风而起,荡起一片片涟漪。
贺若真打开锦盒拿起里头祥云样式的玉簪,他前几日便问她给他准备了什么贺礼,却不知她早已在暗中为他亲手打这根玉簪,那时候她欺骗自己,作为他的师父送簪子作为贺礼也算合乎情理,但今时今日她却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想以师父的身份送他簪子。
可是现在以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他没来。
阿凤是忘了吗?
不,应当不会,阿凤不会忘记与她的约定。
方才在宫宴上他并没有喝太多酒,应不是醉酒无法赴约,那他是因为什么耽搁了呢。
贺若真静默了半晌后,将玉佩重新放好。
她还是再等等吧,万一他来了没有见到她,应当会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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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璟靠着紧闭的殿门颓废的坐在地上,眼底没有一丝光亮。
‘听清楚了,从现在起你不准再踏进国师府半步,也不许与国师单独见面,明日朕会送画像过来,除夕后给朕一个选择,届时你若不选朕与皇后替你选’
‘从今日起到除夕太子不能离开东宫,若太子离宫,东宫所有人仗责八十,生死不论’
父皇母后离开后他就被锁在寝殿,这两个时辰他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一人应声。
没人敢放他出去,也没人能放。
三尺受了仗责昏迷不醒,以往的贴身宫人也全都被隔开,现在他的寝殿外都是父皇的人。
李凤璟靠着门微微仰起头,一行泪顺着脸颊落下,垂在地上的手中捏着一根玉簪,手心不知何时被扎出了血,将地板都染红了一片。
她会去吗,此时还在等他吗?
两个时辰前他无比希望她赴约,可现在他却不希望她会去。
若她去了没有看到他一定会难过。
李凤璟缓缓偏头看向手中雪山样式的玉簪,这是他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亲手打的,原本想在今夜送给她的,可他现在却被关在这里无法出宫。
他看见玉簪上的血迹时皱了皱眉,然后小心翼翼的用衣袖将血迹擦干净。
她的东西,怎能沾血。
玉簪擦干净后李凤璟便将它贴身收好,又后仰靠在了殿门上。
他抬眸透过门缝望向外头,子时了,外头这么冷,她若没见到他应该就不会等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