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一青年面色微苦的轻声道,“这都出城小半日了,竟没寻到公子的半点踪迹,若公子真有个什么万一...”
“闭嘴!”
同伴沉声打断他的话,压着嗓音道,“公子绝不能有什么万一!”
先前开口那人被呵斥也不见怒色,只重重呼出一口气端起了茶碗,半晌后还是没忍住低喃了句,“每回公子同主子闹脾气,遭殃的都是我们,若寻不到公子,我们谁都活不了。”
这次另外几人皆没吭声,面色也难看了许多,显然,这也是他们所忧虑的。
热茶饮尽,为首的男子放了几个铜板在木桌上后起身,“继续找。”
一行人利落有秩的离开了茶棚。
“这又是哪家贵公子丢了吧。”
直到劲装青年一行人远去,那桌江湖侠客中才有一人道。
“这荒郊野岭可不是什么好地儿,百米外就有一个乱葬岗,或许可以去那里找找。”
“行了,别嘴贱,走吧。”
待江湖侠客走远了,旁边一书生幽幽一叹,“希望能寻到人。”
“都寻到这里了,恐怕凶多吉少。”
半路同行的书生摇了摇头,面带惋惜道。
“林兄这话何解?”
“张兄有所不知,这里名叫八岭湾,是出了名的匪窝,且一到晚上,多有狼群野兽出没。”
后面的话姓林的书生没再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到了这地儿,不论遇着狼群还是匪窝,都是九死一生。
几位书生好一番唏嘘后才起身离开,茶棚的客人便只剩下那对年轻男女。
男子一身青衣,劲瘦高挑,俊美出尘;女子着浅色窄袖裙装,头上带着斗笠看不清模样,但身段是极好的。
面前的茶见了底,男子抬眸看了眼女子,而后随手抓了一把碎银子。
店家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便去收拾茶碗,在看到桌上一把碎银子后眼睛都瞪直了。
他愣了好半晌才回追出去,可马蹄声已经渐远,追是追不上了。
“啧啧...”店家回身收起碎银子,摇头感慨,“这才是贵公子啊,两碗热茶何须这么多银子,这都够买我百多个茶棚了。”
“嘶,不对啊,这到底是大方还是刚入世不懂行价的?”
店家收银子的动作顿了顿,沉思半晌后还是将这把碎银子另外放好,“还是先留着吧,万一真是刚入世的小公子,我收下这些不就成黑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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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的停了,天也将黑。
林间小路上,两匹马疾驰而行,溅起一地淤泥。
“这近道可真是不好走。”
说话的正是晡时从茶棚离开的年轻男子。
女子没搭话,只是过了半晌,没头没尾道了句,“你银子给多了。”
男子愣了愣,银子给多了?
他最近一次给银子是在...
“少主是说,晡时在俞氏茶棚给的银子?”
被称作少主的女子淡淡嗯了声,而后揶揄般看了眼男子,“沈大公子自入世以来,做了多少回散财童子?”
沈大公子闻言微晒,眼闪了闪道,“那倒是比不上贺若少主初下山时,用一锭金子买一个包子来的大方。”
若这话被旁人听了去,定会大惊失色。
因贺若一姓,整个云宋只一处,那便是极北之地,雪山贺若族。
雪山贺若族自云宋建立便存在,据闻,雪山贺若祖先与云宋第一任天子乃手足之交,并自那时有了约定,雪山每任少主十五岁便要入京任云宋国师,为期十年,之后方回雪山继任族长。
而这位戴着斗笠的年轻女子,便是正按约入京任国师的贺若少主,贺若真。
贺若真,字清杳。
今年正月已满十九。
与按约入京的年纪晚了四年。
至于缘由...
贺若真的父亲傅珩乃当今帝师,自长女出生始,他便已不舍爱女任云宋国师,可雪山规矩,贺若少主由嫡长,不问男女。
帝师彼时还与天子在信上发了好一通无名火,甚至迁怒于晚三年降生的小儿子,然事关国事,再是不满也得放人。
贺若真及笄始,天子的信便不停的送往雪山,傅珩倒也没有仗着老师的身份不理人,他很有耐心的回每一封信,最初只与天子打太极,后来竟说让天子把帝师府牌匾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