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平把包和已经掏出来的书推到对面,又轻轻拉开椅子坐了过去。她挨着王培清,悄声问:“你昨晚怎么不回消息,我还一直在等你。”
王培清斜睨她:“等我?”
安平觉着这话有歧义,于是改口:“等你的消息。”
王培清解释:“昨晚手机被我爸收了,说我最近思想掉线。”
“我可以给王老师证明,他这话严重污蔑了你。你看你每个礼拜也就周日早上休息一下,打会篮球,其他时间都在认真学习。绝对没有他说的什么掉线。”安平说得异常认真,有拍马屁的嫌疑。
王培清笑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这么清楚?”
安平右手的两根指头曲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见的。那你有没有想过要考哪个学校?”
她话题转的太快,王培清愣了下才回:“今年填志愿的模式变了,分数出来再填,不需要估分报了,到时候就发挥分数的最大价值,上线内最好的就行。”
“你就没有目标院校或者是想去的城市?”安平问。
王培清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怀,他摇头:“没有,不浪费我分就行。”他是个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好了,学习,再说话你后面的人要炸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身子也不自主往安平跟前凑了凑,吞吐间气息喷在她颈项边,在她心脏光滑的表层挠起了一层褶皱。
他身上极淡的洗衣液味道和身体肌肤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萦绕在安平皮肤每一寸呼吸口的地方。如同雨林里的水雾缓慢地浸透在皲裂的肌理中,逐渐使其有了充沛的血液,安平觉得她脑缺氧,迷迷瞪瞪的。心思也变得沉甸甸。
她以前也有过有好感的男生,但是那种喜欢更像是身体在发育阶段的一种本能冲动,没有支撑点,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她爱看的狗血韩剧里男女主人公骤然产生的爱一样很不靠谱。
对王培清她一开始是出于一种对强者的谄媚,现在这种谄媚在他不经意的挑逗间变成了一颗看起来颇有食欲的果子。
“哦。”她应了声,语气低沉,主动为方才片刻的高潮降调。
学到傍晚,第一抹红霞穿透茂盛的银杏叶泼洒下来的时候,市图要闭馆了。安平有点困,打了个哈欠收拾东西。
她掏出手机给林东行发了个消息:“收拾东西,走了。”
王培清收好包,套上外套,问安平:“你要跟你那同学一起走?”
“嗯,”安平看他,“你呢?直接回家吗?”
王培清右手将背包挑到左肩上,直言:“还有两周就是三模,到时候能考多少差不多也清楚了,你上点心。”
安平跟着他往出走,闻言俯身将自己脑袋伸到他眼前,拨了拨发缝,指给王培清看:“我还不上心,我都要学秃了。”
这个姿势,王培清能清晰地看见安平那一脑袋又密又黑的发,她绑的马尾已经松了,有一些碎发从发圈里跑出来,沿着鬓角垂下去。他不自觉伸手握住她后颈略上点的位置,指尖却不小心碰到她耳朵,绵软的要命,他缩回指尖,手掌微微压了下她脑袋,恶作剧似的,说:“中世纪上帝都没你操心的事多,你不秃谁秃。”
内涵谁呢?
安平直起腰,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像岩浆爬过,她皱眉:“你说话就说话,打人干嘛?”
王培清伸着手掌恨恨道:“你管这叫打人,你泥捏的吧!可小心着点,最近雨季,别把您给泡着了。”
安平身体有点僵硬,她不觉得刚才他那个动作清白。但她一个蝉联了两届校运会铅球项目的冠军,装个娇羞有点难为人。
她手揣上衣兜里,偏头看了眼王培清,他还是一副酣适感。安平不挑明:“我小时候跟着我哥滚铁环,他把铁环滚我脑袋上,流了好多血,所以现在有点敏感。”
王培清悠然:“真的?”
“不骗你。”
“确实,仔细看能看出来,”他低低地笑,“脑回路挺特。”
安平不满:“你会不会说话。”
林东行在二楼自习室门口等着,看见里面两人出来,伸手招呼。王培清跟他对视两秒,依旧快步往前,将自己从三个人的队伍中摘出去。
安平觉得他这个行为很傲慢,这不是一种指摘,是她真切的感受。但行为的主体和接受的对象往往因为差异而无法准确对轨,因此她也看不懂王培清。
“你怎么认识他的?”这话是林东行问的。
安平直言:“去一中补课的时候认识的。”
“你怎么说动他给你补习的?”他们体育训练队里有个女生就为了练体能找了个体育成绩不错的男生做男朋友,体考一结束,就跟那男生说了拜拜。他在想也许安平也用了什么样的置换条件。
安平唇角一抿,看着他笑,并不说话。意思很明显:你的问题超纲了,我并不想回答。
林东行也意识到就他两的交情,有些问题确实过界。他换了话题:“等会吃完饭再回吧,我请你。”
安平还没来得及拒绝,他手机响了。林东行接了电话后,就说:“不好意思,我教练找我有点事,请你吃饭只能改天了。”
“没事,你的正事要紧。”
外面正好是晚高峰的点,黄昏在马路上洒下斑驳。林东行的目的地跟他们不是一个方向,他朝西穿过体育公园,去了广场南路。
安平追上快她几步的王培清,问他:“你怎么走?”
王培清看她身边空荡荡的:“你那男同学去哪儿了?”
“有事先走了。”
“哦,你吃不吃涮羊肉?”
“吃啊。”
“那一起拼个锅?”
安平没想到话题落在了一起吃饭上,她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