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喉间生紧,“你不说话,朕就当你答应朕了,不得反悔。”
姜雪甄微颦着眉尖,“我想回佛堂养几日。”
天子想到昨晚他过于兴奋,连幸了她两次,在盥室内都没放过她,她这身子本就中看不中用,被他一番没节制,少不得要养好了才能给他当侍寝宫女,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看她的眼如狼似虎,“回佛堂可以,但是等身子好了,每晚来乾清宫司职,朕会叫人来接你。”
姜雪甄许久才嗯一声。
天子也没再强逼她吃饭,放她回床躺下,自坐到桌边喝了姜雪甄喝剩的半碗汤,再用膳,一如从前在老宅里,姜雪甄吃不掉的饭菜,他一点也不嫌弃的吃了。
人变了,但是有些习性却是变不了的。
姜雪甄静静看着他进食,随即翻身用被盖住了头,眼不见为净。
天子说话算话,夜间就把姜雪甄抱回佛堂的主卧了。
再有一个月就入冬了,降温的厉害,主卧内多加了几个火盆,房中温暖如春,姜雪甄等天子走后,才招了如棠进屋。
“一入冬这院里的花草都落得差不多了,你叫人去御花园里挪些满山香来,这时节这类香草正结果实,味道也香,在院里种上些吧。”
如棠哎一声,转头把这话一字不落的报给了天子,天子记得姜雪甄爱莳花弄草,便不当回事的准了。
隔日下午院里就围出来花圃,专门种了满山香,都是从御花园那头精挑出来根茎繁茂的香草。
姜柔菀在厢房里瞧着这些宫女在外边儿忙碌,心里郁闷又难受,原先只当姜明回朝后,天子不仅让姜明进内阁,还会娶她,可现下姜明降了职,天子似乎对她也腻了,她若没法让天子娶她,以后也没法嫁给别人了。
她去找天子,天子不见她,她想见姜雪甄,可姜雪甄躲在主卧就像死了一样,任她怎么敲门都不应,她跟前那两个烦人的宫女更是不许她打搅姜雪甄。
天子现在宠爱一个尼姑,都知道她被天子冷落了,她们在院里忙乎的开心,只有她一个人伤心。
这时她见姜雪甄被人扶着慢悠悠走出来,底下宫女搬了椅子让她坐下,她手里抱着手炉,人在阳光下恍似镀了一层光晕,生怕不小心眨眼她就不见了。
她可算出来了!
姜柔菀急忙出了厢房,到她跟前行礼道,“几日没见太妃娘娘,太妃娘娘风华更盛了。”
姜雪甄对如意道,“端个凳子来给二妹妹坐,哀家同她说会话,你们下去做事吧。”
如意便去端了凳子让姜柔菀坐,离远了站在屋廊下看着她们。
姜柔菀当下求人,也不敢埋怨她这几日不见人,只是红着眼睛跟她道,“想必太妃娘娘也听到了风声,陛下现今一门心思都在那个狐狸精身上,明明都出家了,却还把陛下迷得魂颠倒。”
姜雪甄愣愣的盯着花圃内的香草,低声说,“你摘些满山香的叶子来。”
姜柔菀照她话做,蹲到花圃边摘了几片叶子给姜雪甄,姜雪甄拿着叶子放在鼻尖嗅了嗅,很好闻,她把叶子卷起来放进了腰间香囊中。
如意和如棠远远看着也没觉得不对劲,满山香她们都闻过,香的很,放进香囊里做香料再合适不过。
“自古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你若做了皇后,这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吗?”姜雪甄笑了笑,眼里似淬了冰,“你母亲倒比你能忍。”
姜柔菀不想她提到孟氏,孟氏嫁给姜明之前着实不光彩,外室出身,还不如姜明院里的那些小妾,这些年得亏是瞒的好,孟氏才能在人前风光。
“臣女听从太妃娘娘的教诲,陛下之前答应臣女,会在父亲回京后娶臣女,可眼下父亲办事不利遭贬职,只怕陛下因着父亲厌恶了臣女,先前的承诺也不做数了。”
姜明被贬职了,天子说帮她报仇,是可信的。
姜雪甄搭在手炉上的手指被烫疼了,松开一些,“陛下金口玉言,岂会不作数,只是难保他会因姜大人迁怒于你。”
姜柔菀焦急道,“臣女也是这般想,想请太妃娘娘出面,至少能让臣女见陛下一面。”
姜雪甄沉吟了会儿,“若陛下正在气头上,就算见了你也只会更加生气,不如不见,你得想想别的法子让陛下消气。”
姜柔菀能想出什么法子,她当真是六无主,才来求她的。
“哀家知道你心急,但就像你说的,陛下宠爱的是一个没身家背景的尼姑,她威胁不到你,当务之急,你得让陛下开心,”姜雪甄道。
姜柔菀连说着对,可让天子开心哪有那么容易,她至今都摸不着天子的脾性,也只有黑夜里才能觉出天子是好她这副身子的,现在天子迷恋上了尼姑,她这身子也不顶用了。
她还是怪到尼姑头上,“若没那尼姑趁虚而入,臣女兴许还能哄好陛下……”
姜雪甄扯了扯唇,“争宠这件事上,哀家没法帮你,但哀家提醒你一句,你母亲是怎么固宠的?”
姜柔菀当即想到孟氏说过的话,要想男人的心在她这儿,不仅要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她得对男人有用,孟氏最大的用处就是给姜明生了儿子姜昭宴,姜明也只有姜昭宴这一个儿子,后院的妾室别说儿子了,一个蛋都下不来。
姜柔菀紧张的手心出汗,若她能怀孕,都说母凭子贵,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在,天子总不会再跟她置气,不定到时候直接让她坐上后位,若她肚子争气,生下皇长子,以后江山都是她儿子的,那一生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姜柔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与天子前些日子夜里有过几回,这肚子里没准就要有了,近来她多吃些能坐的住胎的食材。
正这般想着,佛堂外来了魏宏达,“姜二姑娘今儿晚可得空?陛下想寻您下棋。”
姜柔菀忙说有空,跟姜雪甄道声谢,喜不自禁的回厢房打扮,下晚去了养心殿。
姜雪甄抱着手炉在院里坐到黄昏,晚膳才回了主卧。
入睡后,姜雪甄让如意留了盏灯,等两个宫女出去主卧,姜雪甄才从香囊中取出满山香的叶子,用手捻着它们,捻出了汁水,她一点点吃到嘴里,明明闻起来那么香,汁水却这般苦。
她病了这么久,人说久病成医,她自己也知道些药草,满山香能避孕,这还是她在医书上看到的,那时也不过是研究香料,满山香的茎叶可以制成零陵香放在香炉里燃烧,吃起来这么苦,她不愿受罪,院里有这么多香草,回头她偷偷研制一些零陵香,待到去乾清宫时,带上一些,总不会被人发现。
一连有几日,姜雪甄都喜欢摘一些满山香的叶子放进香囊里,如意和如棠都见怪不怪,知道她喜欢这香味,还往屋里的花瓶中放了些花叶。
姜雪甄的身子养了有七八日才见好,天子显然已等不及了,一知道她好了,便在夜里叫人去佛堂接她去乾清宫。
姜雪甄到乾清宫的时候,天子还没从养心殿回来,暖阁里只有她一人,她往香炉里放了些零陵香,便脱了外衫躺进龙床。
她快睡着时,天子带着一身冷气进了暖阁,他探手去摸她,“身上好全了?让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