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百官,儒林高士,民间草莽,市井百姓……不论庙堂还是江湖,不论魏国还是陈国,甚至是五胡诸族,其实都是松一口气的。
为什么?
因为萧蛮是真的能打!
他不是那种安安稳稳躺在先祖功劳簿上,只在宫墙之内看天下,依靠权术与平衡才能治国的那种皇帝。
他是依靠战争出头的!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真理,它毕竟永远都在铁拳的制霸范围之内。
一整个齐国都攻占下来的战绩够不够?
够了,太够了。
——“大家”甚至希望,这位魏国的新皇不要再有其它战绩,只这一个,就够他吃一辈子了。
可别学先帝,再“铁血”一点,大家就都不要活了。
但是,萧蛮对于贵妃党的血洗,甚至对自己母族何氏都不留情面地贬谪,还是令人心悸。
王氏一族被善待,这个时候就成了一种缓和的信号,给大家紧绷的经留了一丝余地。
这就是恩威并施,王者之道。
不必等到冬天过去,还在初冬,魏国的年号甚至还在延续元封,萧蛮尚未改元,魏国朝堂上下,对于萧蛮这位新皇,便已经是无不慑服。
陈国主又一次递来了称臣的国书,萧蛮也还是照着先帝的章程处理:暂押不发。
不过萧蛮给了理由:“旧年未过,朕又岂能轻易更改先帝旧令?此事不急。”
先帝有个什么旧令?先帝不也是暂押未发吗?
但又能怎么样呢?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权威,就是这样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一次说了算,渐渐地,便次次说了算。
魏国朝堂,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明姿态,度过严冬,渐渐地,果然迎来了春暖花开。
春天到了,萧蛮在春祭时登坛告天,改元熹和。
这个听起来温柔又阳光的年号仿佛带着一种格外的亲切气质,使得凝肃了一整个冬天的魏国朝堂都渐渐活泼起来。
新皇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阎罗王,有些话该说也还是可以说的嘛。
有心人蠢蠢欲动,于是开始有臣子在朝堂上提出立后之事。
立后,这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
再说了,陛下二十出头,年纪正好,他也不可能不想媳妇!
陛下年轻不好意思自己提,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就是要想陛下之所想,忧陛下啊之所忧,帮陛下娶个媳妇么?
没有谁能料想到,这一提,新皇的反应居然是勃然大怒:“先帝尸骨未寒,朕身为人子,因国事故,不能结庐守坟,素衣淡食,已是大愧。尔等居然叫朕只顾私情,忘却旧憾,如此行径,与狼豸何异?”
众臣:……
说实话新皇一发怒,大家都还是有点怕的。
虽然觉得新皇说话太夸张,真不至于这样,但是谁又敢反驳?难道还真要撺掇陛下不孝?
立后的事情就这么毫无波澜地过去了,众臣与新皇之间连个拉锯都没有,大家便都乖乖躺平,不敢再多言。
得了,陛下要守孝,那就守吧。
左右陛下还年轻,他就是守个三年,那也是青春正盛。守完三年,他总不可能还不想媳妇吧?
到那时候,大家再各显通,为家族争一把后位也不迟!
现如今,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摆在魏国君臣面前。
第一就是关于齐国旧地的治理,那么大一片江山打下来,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财富和资源要收割,人员和管理要到位,驻军要派,还有难民要安置!
齐国如今已归入魏国版图,那么齐国的百姓就是魏国百姓,人口也是资源的一种,人口甚至就在利益分配的环节当中!
这里头,斗争空间其实非常之大,倘或是换一个稍微软弱些的皇帝,光是这偌大一片疆土的利益分配,就足够被百官士族闹得焦头烂额了。
萧蛮没有,他祭出了最有力的法宝:程灵。
当初魏皇在世,论功行赏,封了程灵为勇毅伯,二等伯爵,有地位,有仪仗,有俸禄,但没有封地!
等到萧蛮登基,因程灵平复贵妃叛乱有功,直接加封武安侯。
程灵勇武可安天下,试问谁能不服?
武安侯之名,实至名归。
并且,这一次的武安侯不再只是虚封,而是有了实爵!
齐国故地云川郡,便成了武安侯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