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有她的!
陈焰直接气?笑,一腔情绪无?处发泄,最后他只能抬脚,狠踢一下路肩旁的树根。
而与此同时,宋知并不比陈焰好多少。
她十八年?的人生中?, 流离失所,其实已经历过很多不得已的分别。却没有哪次, 如此刻般郁悒难解,堪比幼年?时第一次与最好朋友隔别。
甚至,因现在?更通情感,只觉越难舍越痛。心涩眼酸,她竟很想?哭。
掌心手?机嗡鸣那刻,宋知说不清内心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窃喜却也绝望。尤其,想?到不得不将之挂断,她宁愿陈焰真是一个薄情的浪荡子,说了再见就会绝情消失、永不联系。
宋知不想?将伤人的话重讲一遍,只好把告别做到最残酷。
拉黑号码,删除微信。
一气?呵成,怕慢了一秒自己就会恋恋不舍。
出租车在?空旷无?人的夜飞驰,她侧目,街道急流闪退的斑斓霓虹,就像她与少年?相识的每个瞬间。
再如何炫丽辉煌,也逃不过现实的洪流。终究只能在?渐行渐远中?,褪色,消亡。
宋知忽然?不忍再看,升上车窗,关上眼睛。
与他,真就到此为?止了。
*
宋知到家时,周衍似乎已经睡了。
而在?她和陈焰辞别时,手?机进来过这位父亲的信息:
【悲伤不是放纵和失控的借口。】
【今天爸爸不管你,但是小婵,明?天起你需要回到正轨生活了。】
所以,这两日她偷溜出去陪周亦婵,又为?陈焰深夜不归,周衍其实都看在?眼里。
他允许女?儿发泄压抑情绪,却也给?女?儿下最后通牒,提醒她勿要沉溺。
宋知看得一时难受。
不是如周亦婵,认为?她父亲的过分理智叫人感到冰冷窒闷。相反,她是向往奢盼求不得,而卑劣不舍。
周衍,是她的另一个留恋。
宋知没有回复消息,她躺在?床上,却开始为?男人挑选礼物。
在?伦敦,她借周亦婵之名,跟周衍去做了高定吃了米其林;后来回国,他因自己的放纵飙车,还特意订了一辆法?拉利跑车送她。虽说除了那餐饭,这些东西宋知一件也无?法?带走,但那所有当下的快乐和熨帖却会永存心间。
离别在?即,她也想?回赠一点什么。
然?而周衍什么都不缺,吃穿用度男人无?所不有。网页上,那些于她而言高不可攀的东西,对周衍来说似乎根本都一文?不值。
宋知越看越觉自己渺小,索性关闭那些昂贵的页面,转而思考起亲自动手?的可行性。
各类手?工作品入眼,复杂的、巧妙的、精美的……她浏览半宿,最后选择了最平凡最幼稚的一件。
敲定时,窗外?已天际微明?。
宋知只小憩片刻,便又迷瞪瞪坚持起了床。看一眼时间,已近八点,瞌睡刹那清醒,她急切地奔向饭厅。
还在?旋梯上,就见男人边看财经杂志,边喝着咖啡。
宋知轻舒一口气?,步伐才慢下来。
这或将是周衍做她父亲的最后一天,她不想?错过父女?早餐时间。
刚刚落座,便听男人问:“决定从今天开始重拾早餐了?”
其实是问她,是否决定从今天放下悲痛,重新步入正轨。
宋知明?白,却答非所问:“爸爸这么晚还没上班么。”
因她即将离开,她也不知日夜颠倒的周亦婵,会否能保持自己这样?的习惯。
周衍闻声盯她一眼:“今天周六。”
“啊。”宋知恍然?大悟,“那爸爸晚上应该没什么安排,会在?家吃饭吧?”
明?知道男人几乎都会回家吃晚餐,但为?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先谨慎确认了遍。
结果,周衍还真有“万一”!
“正要和你说。”他道,“我下午有个工作排不开,晚上不回家吃饭。”
男人顿顿,看向她:“要是你觉得会孤独,就跟爸爸一起。对方也是个很重视家庭的人,他不会介意。”
若是今天以前,宋知定欣然?同意。她喜欢听周衍与自己分享他的工作,那就像,真正的父女?会做的事情。
但今时,她希望,自己和周衍的告别,能够在?最温馨的家里。
宋知沉默半晌,第一次主动去向“父亲”索要,要他的一点时间:“如果可以的话,爸爸今晚能回家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