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个报仇的机会,回来开会。”电话那头他带着笑意。
盛致猜想,是不是哪个难搞的媒体大佬转行创业成客户了,她这边在商场里人声鼎沸,暂且没有多问,挂了电话对徐经纪人表达歉意推了之后的饭局,便叫了专车赶回公司。
车上,又接到韩锐发来的微信:[直接上42楼,办公室]
整个公司客户部的习惯都类似,对于并非十拿九稳的客户一般前期多次都约在外面或者楼下咖啡馆会谈,只有敲定合作、进展到初步方案的规划或者要用初步方案与其他公司竞争时,才会进会议室。
办公室相当于韩锐的“咖啡馆”,星期天的办公室约见通常是“大人物”,如果对方希望看看公司规模,在别的楼层转一圈也未尝不可。
周日会在公司加班的只有媒介和技术员。他可不希望客户部的某些人精频频看见一些大佬来公司参观却没有接到相关业务。
经过办公室门口时,助理小哥又在透明落地玻璃房里给她打手势,让她直接进去。
盛致用手机前置摄像头补了个唇妆,敲门进入。
韩锐和他的客人同时从沙发上站起来。
角度的原因,她最先看见她男朋友脸上促狭的笑。
客人转过身,穿件简单的铁灰色t恤,胜在宽肩窄腰,休闲随性中有些自然的优雅。
办公室的鱼缸折射了一片蓝光在他身上,全息影像似的闪耀摇曳着。
辅以韩锐的画外音介绍:“这位是高级媒介盛致,这位,逐梦科技创始人周屏。”
盛致讶异的模样差点把韩锐看笑,好像一只蝴蝶被草丛缠住,无助地扑腾着她的隐形翅膀。
周屏先笑起来,面对她那副像看见狗直立行走的色,淡定道:“对,我有头发,虽然现在让人相信我有头发不太容易。”
盛致回过,想起那张河童图,也笑了,伸手与他握一下:“不容易吗?是逐梦的公关不努力吧。”
“哇,”周屏故作惊喜地转向韩锐,“你确定她是媒介?她很会拉客户啊。”
韩锐扬扬眉毛,嘴角挂着不自觉的笑:“只能说她做媒介更在行。图是她自己发的,我当时可没插手,这不是已经让公关为此辛苦一整年了么。”
开了这几句玩笑,三个人重新落座,气氛就融洽了不少。
盛致从包里拿出笔和记事本,开门见山:“周总对现在的公关有什么不满?或者说,对我们有什么期望?”
周屏喜欢这种节奏紧凑废话少的沟通,也直言不讳:“他们不专业。逐梦公关部负责人不是内行,他只是跟我起家的,我比较信任。这就决定了逐梦不可能在短期组织起一个非常专业的团队。”
韩锐点头附和:“有根本上的结构矛盾,内建架构费时费力,投入太大了。”
周屏接着对盛致说明:“我们过去主要外部合作方有两家,那时候主营硬件倒还应付得过去,不过今年开始转型,硬件研发总要和市场应用紧密联系,准备重点推一个结合游戏的重社交平台,以前的合作方就有点不够用了,尤其是政府关系……”
盛致停笔抬头,有些困惑。
众所周知,逐梦科技作为目前世界前列的vr/r硬件大厂,起家其实是靠大量航天、军工订单。
“逐梦也会在政府关系方面遇到困难?”
周屏无奈地笑笑:“文化是另一条线,牌照发放有些硬性规定。”
盛致会意:“要求国有独资?”
他点头摊手:“很显然我们不符合条件。”
“那么逐梦为什么不考虑收购一家持证国企?”盛致话音未落,自己已经先悟出答案,“噢,逐梦有计划海外上市?”
周屏微怔一秒,露出个闲适的笑容:“有这计划。”
韩锐不太喜欢这番“一见如故”的对话,轻咳一声打断:“牌照的事不用担心,‘曲线救国’的方式有很多,我下周去北城帮你约持证企业,看有没有能达成默契的。”
周屏搓了搓太阳穴:“另外还有个棘手问题,我们现在合作的公关公司喜欢限制陈屿宁,实在是矛盾重重毫无默契。”
这一年来哪怕不关注,鸡飞狗跳也略有耳闻。
陈屿宁的公关和逐梦的公关永远对外口径不一致,上一秒公告,下一秒打脸。陈屿宁现在全网热度网红流量中数一数二,周屏被打肿的脸功不可没。
盛致在记事本上写下“2、陈屿宁”,面无异色,掀起眼睑:“她不配合你这边公关?”
“需求差太远了,配合是肯定不会配合的。”周屏苦笑,“我们的公关公司也没有妙招,总是建议劝说宁宁退圈、退居幕后。”
“那怎么可能?”盛致飞快地反驳。
周屏笑得更深,转去与韩锐对视,又摊摊手,表示“你看吧”。
韩锐也乐,微眯着眼睛:“她们俩其实有些共同点。不过逐梦的业务到瑞廉来,盛致是不是得避嫌?到时候陈屿宁又跑网上发难,大水冲了龙王庙,很难看。”
“反正总在闹,说不定以毒攻毒有效。”周屏半开玩笑,松弛地靠向沙发靠垫,“再说迄今能制住她的只有韩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原来家里还没商量好?
盛致没停下笔,只拧起眉。
合着公关公司还得肩负重任替你哄女朋友?预算几座金矿啊?
她又忽然想起韩锐刚才在电话里提到“报仇”。
他该不会根本没想接这业务?只是叫自己过来奚落周屏出口气?不至于,不至于这么幼稚。
盛致琢磨,韩锐知道陈屿宁和自己对这项合作都有心结,今天的目的大概是先过了她这关,让她嘲讽几句就算揭过恩怨,陈屿宁那关再从长计议。
总而言之,他还是想要这业务的,周屏明显要大干一番,做好了能成金字招牌,谁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