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不自信的。甚至有时分不清大家簇拥着我,是因为喜欢我,还只是因为我姓尚。”她咬着唇角,眉峰簇得更紧,“黎锡然,你能懂被很多人追求,被很多喜欢,却同时又会被背刺的感受吗?”
高中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有很多朋友。
对于喻嘉樾的追求,也没有那么坚定地认为两人不合适,只是在高三的紧要阶段,她不想让自己分心。
可那年的生日宴会,尚禧暖听到了几个她自认为十分要好的朋友背后窃窃议论。
“如果不是她姓尚,我才不和她玩呢。归根结底,就是一个上不来台面的私生女。”
“我本来就不喜欢她,是我爸妈非要我和她搞好关系,想借机攀上尚家。可结果人家自视高傲,根本不给引荐的机会。真是白对她那么好了。”
“她看得起谁呀?喻嘉樾那样的男生追她,都不放在眼里。”
“喻嘉樾能看上她真是颠覆我三观,好歹也是高干子弟,怎么就相中一个私生女。”
“说不定,也是他爸妈教的呗。”
她们的笑声明明那样清甜,可此刻却又满是讽刺。
差点让尚禧暖恍惚,分明半个小时前,几人还抱着她叫宝贝,送她礼物。
曾经的亲密无间不再后,她连上前辩驳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像一个看似张扬的刺猬,心脏又是那样柔软不堪一击。
“暖暖。”黎锡然柔声,“每个人都会有一段无比痛苦的日子,是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
“甚至更加残酷的是,痛苦本身就无法感同身受。它能压垮你,也能成为激励你坚强的能量。我只是庆幸,我的小姑娘很勇敢。”
她面对那几个女生的背地嘲讽,最后只是故意发出脚步声,将人群惊动。
依旧送上一份厚厚的回礼,作为她们来参加自己生日宴会的礼物。
或许曾经看来那像懦弱的妥协,可压得下脾气,何尝不是另一种勇气。
没有人天生高贵,也没有人一辈子卑微。
她的身世不够幸运,可上天已经作为补偿,将她送回尚家。
“所以,我才想来巴黎一趟。他们都说这里很浪漫,是邂逅爱情最佳的城市。”尚禧暖眼眶逐渐模糊,“我不想让如此浪漫的地方,变成我的噩梦。既然没办法改变过去,我就重新经历一遍。”
“和我最爱的人一起经历一遍,亲自将过去的一切撕碎,摆放上属于公主的图腾。”
毕竟,她可是尚家的尚禧暖。
从小并非只被锦衣玉食地养大,她还是陪着尚遵出入各个名利场,是黎氏真正崛起的幕后推手。
大小姐就算是具有观赏性的名贵花瓶,也是兼具增值价值的古董。
无人街道,黎锡然心脏却又像碎了一遍般,“乖,以后不用怕了,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不能感同身受,那就加倍补偿。
反正,他这一辈子,只爱过这一个姑娘,余生也只想爱她一个。
“黎锡然,你在的日子里,我没有怕过。”她坚信,那些晦暗被撕碎后,再没有值得畏惧的。
而现在,她又拥有了更为强大的盾牌作支撑。
这时,路对面走来一对老夫妇。
两人看到他们站在街角拥抱,一脸慈爱望了过来。
尚禧暖一贯在长辈面前自觉守礼,羞怯地挣出黎锡然怀抱,“可惜我不会法语,不然就能问问这对爷爷奶奶。”
黎锡然虽是放开了尚禧暖,却依旧牵着她的手,“我问。”
在她的吃惊中,黎锡然将口袋里的字条拿出,主动向老夫妇走去,流利的问道:“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这个地方吗?”
老夫妇看着字条面面相觑,先是低声确认,才看向黎锡然道:“这里早在十年前就拆除了,你们是?”
黎锡然先给尚禧暖翻译老夫妇的答案,才又揽着她腰肢道:“这里是我女朋友幼时的故居,我们希望能再去看一看。”
老夫妇这才相视一笑,道:“那真是可惜。不过这里拆除后,很快就被修建成了公园。你们只需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在海棠花墙处左拐,很快就可以看到。”
黎锡然道谢后,又追问一句,“那这里的废旧教堂还在吗?”
“巴黎人是不会允许教堂被拆除的,所以它又被修葺一番,现在十分漂亮。”
得到回答,黎锡然同尚禧暖送别老夫妇。
然后两人按照老夫妇指的路线继续前往。
直到他们绕过海棠花墙,一切就像潘多拉的魔盒。
仅是一片花海相隔,法国的街道突然便热闹了起来。
澄黄的街道郁郁青青,花香更是浓郁。
最先映入两人视线的是尚禧暖曾误闯进的教堂,不过它已经变了个样。
象牙白的欧式雕花石柱,将它映衬的庄严又圣。
尚禧暖挽着黎锡然,轻手推开教堂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