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凌羲光又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取出两个小布偶来。
宣清睁大了眼。
就在她抬眼看向他时,少年猛地起身将她扑倒,将那副温热的躯体紧紧地抱在怀中。
他缠着她,张嘴咬上温热的颈脉,宣清颈后一疼:“你做什么?!”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数十滴血逐渐在空中聚成一条线,将两个布偶的心脏串联在一起,布偶原本毫无生气的胸腔霎时如同有了生命,暗中鼓动起来。
“我方才听他们都叫你阿清,我可以叫你阿清吗?”
“我——”
“你能不能不要走?”他抢了话,不想听到她的回绝,将她抱得更紧了。
“不——”
“求你了,我不想听,”她一连串地拒绝,凌羲光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将头埋在她身侧,一边退让,一边执着地重复地确认,“日后,你看着这个布偶还会想起我吗?我又会在何处,在何时碰见你呢?”
他将布偶塞进宣清的手中,滚烫的眼泪洇湿了她的脖颈,一点一点隐入衣襟之间。足足八十一次淬体,将他属于魔族的特征冲刷得一干二净,连眼泪都变得不硌手了。
宣清被凌羲光的眼泪烫得心软软的,伸手轻轻拂上他的后背。
她总是拿这样的凌羲光没有办法。
寒冬的最后一场大雪落下,宣清坐在廊下,陪他看完这场雪。
凌羲光牵着她,手掌心是温热的,他笑问:“王宫墙外的梅花开了,好漂亮,能否请你替我折来一支?”
少年长大了,如今要比她高出些许,他逐渐变成了宣清认知中最初的模样。
采湛然,眉眼如玉,眼底仿若蕴着一层光,声音也清越,整个人都散发着少年意气,再看不出来是个魔族了。
“好。”
少年看着宣清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她的身影距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因此一点点地垮下来。
宣清一步一步地倒数着沙漏的时间,心头也逐渐变得分外沉重,她无奈地重新伸出右手摸回剑柄,闭上眼,咬紧下唇。
酸涩的泪水盈满眼眶,凌羲光逐渐有些看不清她了。她的脚步一点点变得轻淡,周遭重新变得孤寂下来。
“东方。”
倏然听到那个答案,她猛然转头,看见他张口对她说:“一直往东方走,那是月出的方向。”
也是你头一次向我走来时,你的方向。
是你的来路,也是你的归途。
少年看见她喃喃地开口说出两个字,许是谢谢罢?他轻轻地笑起来,可又觉得越笑越难过,最后笑演变成了哭,他狼狈地用手臂捂住了眼睛,忍住呜咽。
他说:“你走吧,不要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