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哽了哽,低声:“我叫陈承平,承担的承,平安的平。”
陈承平。
承平……
【你阿娘在云梦立下了平定天下的愿景,你又是在云梦出生……便封号承平吧。】
【海晏河清,天下承平,好名字。】
好名字。
她目光努力地聚拢,又立马涣散开,冰冷的手爬上他的膝盖,被他一把握住:“想说什么?告诉我就行。”
她唇齿轻动:“承平……承平……”
承平。
他握紧手中的五指,看着血从自己体内流出,再流进她的血管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滚烫的血浸湿他的裤子,几乎要煎熟他的心胸。
一过了边境线,有军车等着接。
聂郁下了车飞快地跑过来,看到担架上毫无血色的脸,却又驻步了。
傅东君看着他,心里不大好受,倒也低声解释一句:“没事的,血止住了,也输了血,同同体质很好的,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聂郁重重点头,眼里似乎有滚烫的泪光。
为避免爆发性感染,境外任务后一般需要隔离几天。按照惯例,淬锋身份敏感,一般都是回基地医院进行。但宁昭同父母基本上不指望,亲友就只有聂郁和傅东君,在他们俩的坚持下,陈承平出门打了个电话,一行人被直接运进了昆明西山路的九二零,住了个十二人的大病房。
宁昭同被运进手术室进行伤口清创,虽然是动脉破裂的危急情况,但是止了血也输了血,只需要防止感染就好。
他们不被允许在手术室外守着,迟源洗完澡出来,碰见色低迷的傅东君和聂郁,劝道:“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放心吧。”
聂郁没说话,傅东君勉强抬起脸,对着他笑了笑。
姜疏横过来抱了抱傅东君:“乖,去洗一洗吧。”
清创手术没进行多久,等他们都差不多洗完了,两个人把宁昭同推进来:“跟你们一起住是吧?”
众人连忙过来,迟源问:“师兄,没其他问题吧?”
“有问题就送ICU去了,你处理得很好,没什么问题,”被迟源叫师兄的人放了手,看着傅东君和聂郁搭手把人运到病床上去,笑了笑,“我听说你去特种部队了,刘老师上回还问我呢,这?”
“甭问啊,老子现在从头到脚都涉密,”迟源嘿嘿两声,“别看了,医院上班还有时间摸鱼,什么仙单位啊?”
“羡慕啊,咱们换换?”
“我这活你可干不了。”迟源难掩得意。
师兄没忍住笑骂一声:“妈的,怎么我那届就没人来选,老子比你差吗?”
“以前不好说,现在你可打不过我,”迟源笑,又催他,“赶紧去吧,有事儿肯定打你电话。”
“那可别,我才不想见你,”师兄顿了顿,“除非给我介绍女朋友。”
“?”
迟源气笑了:“妈的,你看我像有女朋友的人吗?”
师兄闻言笑得不行,而后指了指旁边记录数据的同事:“要还没着落,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那人抬起头,眼睛很大,口罩下的下颌轮廓很是精巧,竟然是个女人。
女医生也不害羞,笑了一下:“考虑一下我?”
旁边人立马开始起哄,迟源尴尬地挠了下头:“你这,比我还高。”
这女医生估计有一米七五,头发很短,没什么曲线,所以进来的时候都没人认出来性别。迟大夫现在虽然在一个纯男性的部门里养出一身霸气纵横,但身高依旧是硬伤的一米七出头……
这他真无福消受。
女医生也不觉得冒犯,笑了笑,笔头指了指躺着的女人:“这是你们队友吗?”
迟源不免再次上来糊弄:“甭问啊,涉密。”
女医生看了一眼周围的男人,点点头,继续记录。
片刻后,她问:“她好漂亮,有女朋友吗?”
“?”
“?”
“?”
师兄扶额:“妈的,怎么在你这里出柜总是那么轻描淡写。”
“我的姬达动了,各位不介意吧?”女医生看他们连忙摆手,低眉笑笑,“真漂亮,简直踩着我审美长的,看起来学历很高。”
迟源探头:“大学老师。”
“哦,那么厉害,”女医生有点惊讶,“完了,女博士,更爱了。”
傅东君瞪了迟源一眼,而后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啊这位妹妹,直女,笔直笔直的,有……嗯,有男朋友。”
“男朋友?你?”女医生收了笔,“你看起来像个男同。”
“?”
“?”
“?”
师兄笑着骂她:“别闹了,赶紧走,还有床没查。”
“没闹,哎,在军区医院就是有这点不好,都见不到几个漂亮姑娘,”女大夫叹着气,“老娘真想跳槽啊,我当年报个几把的野战外科。”
迟源一愣,师兄憋着笑:“7届的师妹。”
傅东君握住宁昭同的手腕,抬头对上女大夫的眼,这回不磕绊了:“她有男朋友。”
喻蓝江连忙站起来探头:“是我是我!”
傅东君立马瞪回去。
“哦、不好意思,”这男的实在有点太高了,女大夫不太自在地退后一步,又叹息,“怎么美女都喜欢男人去了。”
迟源有点想笑:“要不您努力努力?”
傅东君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说什么呢?”
女大夫笑得厉害:“我老喜欢上直女已经很惨了,你还鼓动我当面撬墙角。”
师兄在门口催了:“你到底走不走?”
“来了!”女大夫应了一声,最后嘱咐一句,“有事叫我啊,看在美女的份上我会殷勤一点儿的。”
傅东君笑着送她:“二位慢走。”
回头,迟源若有所思地上了床:“看来直男和女同的审美还是很一致的,那男同和直女的审美会一致吗?”
说完,看向傅东君,又看看姜疏横。
傅东君笑得有点无力:“不是,审美这种事是很私人的,你不能一杆子支那么远。你觉得天海佑希好看吗?范冰冰呢?”
迟大夫还真知道天海佑希:“都挺好看的——但这种级别的美女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也觉得她俩都挺好看的,你能说你跟我的审美就一样吗?”
迟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答案:“不行,我觉得我不是给,我要是给,我肯定不喜欢老姜。”
姜疏横:“?”
喻蓝江再看了她一眼,脱鞋上床:“那你喜欢谁?”
“我得喜欢老鬼,”迟源嘿嘿一声,“我慕强。”
陈承平打字的手抖了一下,抬起头来骂道:“我靠,开涮涮到老子头上来了?欠操了是吧?”
欠操——
李恪以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词在平时没觉得怎么样,用在这里这么觉得那么色情。
喻蓝江不满:“你慕强怎么不喜欢我?老鬼打不过我。”
傅东君都要叫救命了,笑得不行:“你怎么还真心实意地争风吃醋起来了……源儿,难得有这种机会,挑一个今晚侍寝吧。”
“就这破病床再挤一个,我找罪受呢?”
“可是可以和猛男贴贴哦~”傅东君语带诱惑。
“不要贴贴,”迟源坚定拒绝,“贴贴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