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苟安何德何能。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一定打定主意这人来者不善。
恶魔从来不随便向人微笑。
这样直白的提问,贺津行挑了挑眉。
“苟安,作为苟家唯一的女儿,你也是时候履行苟家与贺家的婚约,想要把你弄出去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要挖肾的不选,另外一个就是正确答案。
“第一个选择,我哥的儿子近些日子会回到国内,他的名字叫贺渊,虽然外型普通,身高也只有一米七出头,很小就出国导致中文也说的不太好……但归根究底,那是我贺家的孩子,我这个做小叔叔的,没有道理不操心他的婚姻大事。”
反观苟安,漂亮,养尊处优,学习好,脑子有些偏激但至少智商方面优越于许多人,家室清白(她自己算最不清白的那个)……
放了以往,这个提到的贺渊这种毫无任何优点的人,她根本不会考虑。
然而今夕不同往日。
苟安听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说,“与贺家联姻,你还是我的晚辈,贺家不会不管你,会尽力帮你脱离此时的困境。”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默默握拳,死死地抓着早就浆洗泛白的囚服,那种强烈屈辱的感觉袭击而来——
可是她知道,这大概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成为一个边角料,嫁给贺家不受关注的边角料,完成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从此出国也好,消声灭迹也罢,在一个不是牢狱的地方,至少保证吃饱穿暖地安静地过完这一生。
爸爸妈妈不需要再为她担心,她可以到国外去继续读她喜欢的专业,重新考一个学位——
苟安想了很多,过了很久,她点点头,喉咙艰难滚动,她说:“我接受。”
没想到坐在对面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咦”了一声:“不听听第二个选项吗?”
“不用了,我说,我接——”
贺津行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衣领上的第二颗扣子,脸上的色依旧挂着浅浅淡漠的微笑:“可我觉得第二个选项比较划算。”
“?”
“和贺渊在一起大概也不坏,但你应该也听出来,他在贺家地位不如贺然,现在贺然那么恨你,”贺津行说到这意味不明地嘲讽轻笑一声,“很难说在给你翻案的过程中,他不会从中作梗……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有些麻烦,但哪怕这样,说好的婚约也照样不会取消,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哦?”
“……所以第二个选项呢?”
“等我这个月走完流程,完成财产分割,离婚,嫁我。”
男人的指尖,懒洋洋地弹了弹指腹下压着的纽扣。
“贺氏掌权人的夫人在哪都不应该在监狱,你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狱。”
苟安脑子空白了三秒。
她看着贺津行的唇一张一合,发现此时自己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东西——
要么她幻听。
要么他疯了。
“我不会上当,你儿子还躺在医院,离婚?”
“儿子?”
“?”
“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男人停顿了下,“还是你很想当后妈?”
“………严肃点,你是想拿这个当幌子骗我给你贡献出我的哪个器官?”
苟安觉得他不要脸的话,自己也可以不要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在监狱里,惨到不能再惨……
有种就来杀了她。
“我是做过不好的事,但是法律已经给予我制裁,在监狱里我过得不好,我吃不饱,睡不踏实,做着噩梦,担心父母因为自己倒下……我罪有应得,但我已经受到了惩罚,贺津行,我不欠你,也不欠陆晚,所以不管你们是死是活,从此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你们也休想再从我身上获得任何的一点好处!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人或许会上赶着为你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添砖加瓦,但明确地告诉你,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一口气说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发出细弱的喘息。
苍白的脸色染上了病态的红晕,她已经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从一只流浪的野猫因为受到攻击激发了猫科动物的本能——
现在更像是一只豹,伸出了它的利爪。
贺津行耐着性子听完她发表一系列慷慨激昂的演讲,那没有多少情绪的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她的面颊上。
他停顿了下,待她气息匀缓,淡淡反问:“说完了?”
“……”
“幻想太多。”
苟安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