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津行没像别人一样装模作样端着酒,取而代之握在他手里的是他的手机,黑色的手机没有花里胡哨的手机壳也没有招财进宝的挂件,无聊生硬得就像他本人。
……鬼知道他怎么能够做到一边看似温文尔雅与别人对话,一边敷衍到能在朋友圈点赞和回复。
在与面前的人交谈的过程中,他偶尔低下头撇一眼手机,再抬头时,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真诚三分。
很难不去猜他老人家在开心什么。
人一旦羞耻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没有了畏惧之心——
苟安头脑发涨,点开了那个头像。
【苟住别怕我能赢:不许笑!!!!!】
这是她与贺津行微信私聊最具有情绪的一句话。
原本她以为他不会回复。
没想到男人似乎极其擅长一心二用,几乎是她发送成功的同一瞬间,他垂眼注意到了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在说的话停顿了下……
再看了一眼,他抬手懒洋洋地示意谈话暂停,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光明正大阅读起了手机信息。
十秒后。
【hjx:自己干的事,冲我发什么脾气?】
苟安捧着手机无语凝噎,贺家掌权人好像生气了。
这点意识让她理智回来了一点,正想乖乖给长辈打字解释她没有发脾气,只是感叹号多了一点,在这主要表达情绪激动——
那边又跳出来几行字。
【hjx:泼了酒还不解气?】
【hjx:那要赶她下船吗?】
苟安:“……”
不确定是不是嘲讽,再看看。
【hjx:做得到哦。】
【hjx:毕竟是我的船,可以偶尔任性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语气助词莫名其妙总带着一股认真地杀气腾腾的味道,就像古代的昏君说:没问题,可以烽火戏诸侯,戏一下也不会死。
居然不是在嘲讽。
苟安有点震惊。
贺家的长辈最近因为贺然的事属实对她有点有求必应了,连带着贺津行都受到影响,整个人和颜悦色,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以至于有时候苟安都觉得自己有两个爹地——
上一次听到类似的对话还是苟聿收回信用卡时,听说苟安买了条十二万的小礼服,没多大反应只是微笑着说:可以买啊,怎么不行,爸爸努力赚钱就是给安安用的。
语气如出一辙。
给人一种“你多离谱都行”的错觉。
苟安晓得什么是见好就收,给贺津行发了个猫咪翻滚抱住另一只头上标着“大佬”标志的猫咪大腿的表情包,然后默默收起了手机。
不敢再去看贺津行这会儿看到了她的表情包是个什么反应,她转身绕到甜品台吃了点东西,再绕回来的时候发现跟她微信隔空交流甚欢的男人已经变成一个人靠在窗边了。
此时他仿佛自己独立成了一个小世界,周围立起谁也不能靠近的屏障,而他正聚精会地望着窗外海面上月亮的倒影发呆,那一缕之前在甲板上吹落的额发软软地扫在眉间没再处理……
英俊的侧颜无敌。
原本站在他面前搭话的那位女士不知道怎么样被三言两语打发离开。
……
临近晚宴开始,讨厌的人连滚带爬地去换衣服和妆造,作为胜利者,苟安只提前了二十分钟跟贺渊说,她去补个妆。
贺渊看似想要陪她,苟安拒绝了。
结果就是从休息室出来,被人堵了个正着——还不是别人,是今晚跟她一句话没讲的苟旬。
此时苟旬身上穿着白衬衫。深蓝色的西装,很少穿正装的小屁孩这么一打扮终于有了成熟的气息,如果不是在吵架,苟安应该能勉强夸他两句,挺好看。
但是现在她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连眼儿都没发生改变。
还是苟旬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膊肘。
少年跟着贺然他们一样天天泡在篮球场,手上温度总是偏高,苟安微微蹙眉,停下脚步回头:“有事吗?”
声音冷漠又疏远。
苟旬瞳孔没来由地缩聚了下,微微垂首看着做出随时要走的人,又拉扯了她一下,有点像平时他们吵架的时候,他想道歉又说不出口时固有的动作。
“你今晚和那个贺渊跳开场舞?”
他声音有点低沉,听上去大概是心情不太好。
“不然呢?”苟安挑眉,“和你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