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将军怒道:“放开我女儿!”
他身后的将士们怒而拔剑!
邢家军的兵力自然倍于金蛮人, 但邢燕寻在金蛮人的手上, 邢大将军投鼠忌器, 场面便僵持住了。『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外面的人僵持住了, 留在玉石铺子里的人却在自寻出路。
“郡守, 玉石铺子后面有小门,通后院,直接走另一条街,我们跑出去吧!”是一个士兵道。
裴兰烬松了一口气,道:“好,就这么走!”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群金蛮战士不冲进来,但是他们也不敢出去直面,幸好邢大将军来了,他们可以绕到后街,先去与邢大将军会和。
而在他们筹谋这些的时候,沈落枝什么都没做。
她只站在原地,昂着头,用那双月牙眼望着她的小倌看。
她听得懂金蛮语的,她是那样聪明的人,别人给她一个音节,她便能猜出很多很多,更何况,是那明晃晃的一声“大兄”呢。
周遭的人都乱糟糟的说话,推到了玉石架子,外面有金蛮人和邢大将军在互相叫嚣,沈落枝都听不见了。
她的目光里,满是旁人都看不懂的东西。
别人看不懂,齐律...耶律枭不敢看。
他想要避开她的目光,但是他的身体却被定在当场,他像是被一刀砍中了要害,鲜血迅速流失,浑身都变的冰冷僵硬,硬到他根本动不了。
他无法躲避。
耶律枭其实想过他身份暴露的事情,但他觉得那是在很久以后了,他会随着沈落枝去江南,等沈落枝再喜欢他一点的时候,他会主动和沈落枝揭晓他的身份,但是不是现在。
他想让沈落枝再喜欢他一点,更喜欢他一点,否则,否则——
但偏偏,这老天爷就是造化弄人,计划看似顺利,却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卡出一环来,本该打完就跑的耶律貊没走,甚至还带兵过来跟他汇合,耶律貊来了,他的身份便无论如何都藏不住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算无遗策,这世事却偏生不让他如愿,他越是想要什么,鹰就越是不肯给他什么,他披上了两层面具,在真相面前却一戳既破。
耶律枭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就那样站在这混乱的玉石铺子里,他耳聪,能够听见所有人说话走动的声音、但是那些声音却又入不得他的耳,像是流水一样在他的耳畔划过,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定定的望着沈落枝。
他在那一刻,像是一个罪行都被揭露出来的恶徒,等着被人审判。
沈落枝就是那个审判他的人。
她的思绪短暂的混乱过后,很快就找到了方向。
那些金蛮人的身份无处掩盖,耶律貊常年与大奉人征战,所有人都知道耶律貊是金蛮的皇子,而能被金蛮人称作“大兄”的,也就只有金蛮人。
这一整个玉石铺子里,只有齐律一个人,有那一双绿眼睛。「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绿眼睛,金蛮皇室。
戴在脸上,永远不摘下来的面具。
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占据了沈落枝的脑海。
如果,这个人是金蛮人,那他会是谁呢?
一个西疆里,真的有那么多绿眼睛的人吗?
沈落枝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上窜起来,将她整个人都冰麻在原地。
她的耳廓中阵阵嗡鸣,过去和齐律相处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之中闪过,这一双绿眼睛似乎在某一刻,和另一个人重合在一起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摸齐律的面具。
那是她刚请人为齐律打出来的,这是她亲手从库房里挑出来的玉,最好的一块,上还有淡淡的金色纹路,阳光一晒,便有淡淡的琉璃的光晕。
她触碰到玉石面具的时候,反而被那面具的凉而惊了一下,街巷外面有人在喊叫,近处的裴兰烬似乎打算逃跑,但她都听不见了。
她只觉得那面具好凉,只摸了一下,手指都凉的僵住了,却又不肯放手,她的心口越跳越快,眼前有些发昏发黑,但还是坚持着,摘下了那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平平无的,带着烧伤的脸。
她见过的,她看过这张脸,但是从未看的这样仔细。
她知晓一些易容的东西,各家各不同,有的是靠粉糊在脸上,然后全靠描眉画眼,重新搞出一张新的脸,但很不经看,只要用水一泼,便会显出真容来。
还有一种就比较昂贵了,据说是从南蛮那边传过来的,将人后背上的皮剥下来,用特殊的手法保存,待到用的时候,便以特殊的胶料糊到脸上,相当于给人换了一层皮,无论是手感还是瞧着,都跟真人一样,被水泼了也不会掉。
据说是叫“人.皮.面.具”。
但是再细致的人.皮.面.具,也有和人不一样的地方,人会出汗,面具不会,冬日里人的脸会被冻僵,面具也不会,人跑起来面容会热,面具更不会。
所以捏上去,揉上去,总归是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
沈落枝就察觉到了那么一点点不同,但不是面具的不同,而是齐律的不同。
她的手指抚在齐律的面庞边缘,她捏上去的时候,齐律在颤。
他的骨肉过于紧绷了,像是被拉到极致的弦,莫名的自己在半空中颤出嗡鸣声,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呼吸声一声比一声重。
沈落枝看到他的额角处渗出了一颗汗珠,顺着他黝黑的面庞向下落,他是那样高大凶猛的人,但是当沈落枝的目光落到他的额角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瑟缩着颤了一下。
好似沈落枝的目光不是目光,而是刀尖一般。
沈落枝终于看出了哪里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