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抽回手,而是将裴兰烬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他们回了纳木城。
纳木城城门大开,两边将士行礼,恭迎郡主入城。
随着沈落枝的到来,有关于沈落枝与裴兰烬的事情也渐渐在城中流传来——基本都是些好讯的西疆人来询问白丛,白丛便全都嚷嚷出来了。
“灼华郡主自幼便与我家公子相识,三年前我家公子亲去江南定的亲。”
“那自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们未曾瞧见过灼华郡主,生的极美。”
“灼华郡主来西疆,便是来嫁我家公子的,很快,我家公子就会迎娶灼华郡主啦!”
随着白丛那张大嘴巴来回秃噜,灼华郡主的名字便叫不少人知晓了。
沈落枝入城之后,裴兰烬便购置下一处宅院做郡主府,不到一日功夫,纳木城的人便都知晓,裴兰烬的未婚妻,灼华郡主来了。
且,他们马上要成亲了。
按着他们原定的婚期,便在十二月十七日,今日,已是十一月三十一日。
他们成婚的日子,只有十七日了。
——
十二月初,沈落枝落脚纳木城的第三夜,耶律枭也随之潜入了纳木城。
纳木城是西疆的要塞,占地极广,且通商路、有马市,因此,虽身处战乱之地,却格外繁华,纳木城本身是允许各种商队来做生意的,但是,纳木城是大奉之要塞,而金蛮人又时常来掳掠大奉城邦,虽未曾大肆开战,但也不允金蛮人来此。
所以金蛮人进来,需要伪装成“北漠商队”才能进,还要有专门的商引,才可通入,且,若是在纳木城被发现了是金蛮人的身份,可直接当街斩杀,不需要为此负任何责任。
所以,耶律枭是带着人,伪装成北漠商队潜进纳木城的。
北漠人与西蛮人一般高大,且多异瞳,两者非常相似,辨别北漠人与西蛮人的法子,一般都是通过口音与商引——北漠人来大奉,需要拿出商引才行,所以耶律枭特意花高价,在黑市买了假商引。
此举很危险,但他一定要来。
因为,他要找的人,就在此处。
深夜,纳木城北,一处民宅中。
前厅内,门窗紧闭,厅内只摆着一张大桌子,两边各放着一张椅子,耶律枭坐在一处木椅上等人。
等人时,他沉着脸看着他面前的杯盏,面沉如水。
他今日进城时,在街头巷尾听到了不少关于沈落枝与裴兰烬的事情。
那裴兰烬,年方二十三,根本不是什么长辈,而是沈落枝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
这三个字刺的耶律枭几乎要一口血呕出来!
沈落枝来西疆,来纳木城,根本不是来拜访什么长辈的,而是千里迢迢来嫁人的!
怪不得沈落枝死也不肯嫁给他,原是早已有了心上人!
一念至此,耶律枭重重一拳砸在了桌上,旁边跟着的金蛮战士飞快的瞥了耶律枭一眼,正瞧见他们年轻的首领一脸阴鸷,赶忙低下了头。
自从八日前,在金乌城那场婚礼变成了漫天火海之后,他们首领便疯魔了,一连三日未曾开口,第四日便直接带人来了纳木城。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耶律枭的性子,金乌城的人都知道,耶律枭被那位来自大奉的郡主激起了凶性。
他是金蛮的恶狼,有最险恶的手段与最锋利的獠牙,没人能捅他一刀后全身而退。
沈落枝这三个字,混着爱恨,已烙进了他的骨血,他往后余生的每一日,都无法忘掉。
正在此时,前厅的门被人推开,从外走进来了一个同是碧绿眼眸的西蛮人。
耶律枭等的人来了。
他抬起眼眸时,之前的愤怒便都被压下去了,眉眼间甚至荡起了一丝笑,与对方道:“坐吧,阿弟。”
对方名为耶律貊,今年二十有二,与耶律枭同岁,也是金蛮的皇族人,若按血缘算,他是耶律枭的弟弟。
耶律貊生的高大雄壮,面有横肉,一脸凶样,一人足有三人宽,他没关门,直接走到耶律枭的面前坐下,椅子都被他压的嘎吱响。
“大兄。”耶律貊看着耶律枭,色防备的问道:“你今日约我来此,是有何要事?”
耶律貊与耶律枭虽然同为金蛮皇族,但并不亲近,甚至很防备对方。
“孤来此,是有要事与阿弟商谈。”耶律枭声音放的低沉,他道:“孤知道,阿弟有一批人马被大奉人生擒了,过几个月,便要在城中公开斩首了。”
耶律貊的脸色骤然变的铁青。
耶律貊为人莽撞,脑子没有耶律枭活络,所以没有攒下城邦的家底,平日里都干着烧杀抢掠的活儿,以前抢大奉人抢的好好的,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大奉人换了个厉害的西疆郡守,把他的人都给抓了。
抓了之后,那郡守放出话儿来,还说要将他的金蛮战士公开斩首,以告慰大奉将士在天之灵。
所以耶律貊一直琢磨着劫囚,但是却碍于身处纳木城内,施展不开手脚,脑子又实在够呛,一直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直到昨日,他这位大兄,耶律枭以金蛮的特殊方式联系他。
耶律枭是金蛮皇族人中最大的孩子,所以他可自称为“孤”,其余人都只能称“我”。
“大兄有何高见?”耶律貊瓮声瓮气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