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盛也跟了过去,让孟真去休息,他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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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俄还在下大雪,等卸完物资大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
凌晨两点半,才算全部忙完了。
肯尼安排了明天下午回都城的车,去通知孟真的时候,孟真正在维尤教授的办公室里询问卡莎的资助。
大雪夜里,况盛站在办公室门外,似乎在等孟真。
这么冷的天。
肯尼走过去友善的提醒他:“况总还不回房间休息吗?免疫力降低会增加感染率。”
“谢谢。”况盛礼貌的回他:“我马上回去。”可依旧没走。
好在孟真已经推门出来,看见门外的况盛和肯尼顿了一下。
“谈好了?”肯尼先问她,又说:“明天九点做检测,下午回都城,你还需要办什么事情和我说,我来办。”
“都办好了。”孟真看了一眼况盛,知道他千里迢迢过来是想和她谈谈。
她对肯尼说:“你帮我去通知我的车队,不用送我回房了。”
肯尼明白,她这是要和况盛单独谈谈,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漫天满地的大雪里,孟真拉好口罩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况盛的脚步声,几乎以为他等这么久只是为了想送送她。
直到停在她的房门口,况盛伸手从背后轻轻替她推开了房门。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寒气,孟真听见他闷闷哑哑的声音:“晚安,真真。”
他真的只是送送她。
房间里的暖气一股股涌出来。
孟真走进房间里,看着门口的况盛,他在夜色里对她笑了笑,“我看看你就好,快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他说:“十分钟,我可以再给你最后十分钟时间,况盛。”
就当是最后的一个交代。
她侧身让况盛进来。
开了灯,摘下口罩,她脱下厚厚的外套,坐在沙发里看况盛。
他靠门站着,像犯了错等待受罚的罪人一样望着她。
“真真。”他摘下口罩,走过去蹲在了她的身边,手掌轻轻的握住她的膝盖:“我在了解你,在明白你的感受,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们再试试看?”
他的眼眶红的很厉害,眼前这个况盛和当初见到那个冷漠自持的天之骄子彷佛是两个人。
孟真没想要伤害他,她伸手拨掉了他黑发上融化的碎雪,认真和他说:“况盛,你还记得当初我说我们不一样,你问我哪里不一样吗?”
他记得,他记得她说的每句话,她那时说:性别不同。
“那不是我在玩笑。”孟真平心静气的和他说:“你以为我们俩的处境很像,其实完全不同,因为你是男人,从出生起就理所当然的拥有现在的一切。可我不同,我现在的一切是哥哥的牺牲退让,是我每一步都不允许出错才得来的。如果我今天答应你,和你重新在一起,那就是我重大的失误。”
她看见况盛皱紧的眉头,看见他落下的眼泪。
他问她:“和我在一起是错误?”
“是。”孟真说:“你明白我看见你姐姐在病床上时的感受吗?你真的明白吗?我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我自己,错走一步之后的我自己。”
“我不会那么对你。”况盛更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为她说这些话难过:“我永远不会那么对你。真真,我比你想象中更爱你,你不想生孩子就不生,你不想结婚,我们也可以不结婚。如果你讨厌宋修竹,我可以不再和他来往……”
“如果我讨厌的是你的家人呢?”孟真打断了他。
他愣在那里。
“你的父亲,你的奶奶,你都可以不来往吗?”孟真问他:“如果我让你来到孟家和我一起生活呢?我甚至不要求你照顾我爷爷和我哥哥,更不会要求你生育,我只要求你脱离你的家庭,来到我的家庭,你做得到吗?”
况盛嘴唇苍白的望着她。
“你看,你做不到。”孟真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你以为你不是宋修竹,我不是况韫,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姐姐像你一样长大——你爷爷抱着她去抚摸战机,你爸爸告诉她将来华胜是她的舞台,她小时候的梦想还会只是做公主吗?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甘心嫁人生子,做个贤妻良母吗?”
“不会的况盛,她会拥有比你更广大的梦想,她不一定做的比你差,比我差。”孟真有些痛苦的说:“你喜欢我,觉得我特别,是因为我的爷爷和哥哥从来不希望我结婚生子,是因为我像你一样被培养长大。可现在你要我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看着、感受着你、你的家庭对你姐姐的剥削?”
况盛几乎是呆在原地,“剥削”两个字像刀子一样落下,这是多么重的两个字,居然被用在他的家庭上。
那些话像雷鸣一样一下下砸在他心上,他像哑巴了一样无从反驳。
——如果他姐姐像他一样被爷爷抱着去抚摸战机,听那些先辈的故事……
——如果他姐姐从小像他一样被父亲要求、培养,告诉她将来华胜是要交在她手上的……
如果妈妈、奶奶没有从小就和姐姐说,男主外女主内……
况盛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孟真又一次被她撼动。
可她把手指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
况盛心慌的抓住、抓紧,伸手抱住了她,“真真……”他喉咙里是哑的,眼眶里是湿的,他也觉得痛苦,他没有想过剥削姐姐,他不想这样,更不想失去孟真。
“这些都可以改变。”他仰头望着孟真:“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去改变这些,我知道你的感受你的需求,我们再试一试好吗?如果是你,一切都可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