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记得,当初老师给定州发檄文的时候,都是瞎编的。什么应梦贤臣,什么代君平叛,什么传递功——”
见其余人不说话,办公房里,老实孩子孙成嘀咕着把大家不敢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这皇帝是脑子坏掉了吧,叨叨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本来还在凝眉沉思,揣测这会不会是什么‘新型皇家阴谋’的富春闻言豁然抬头,眼炙热道:“孙成说的对!我怀疑,皇帝确实脑子坏掉了!主公,我们的机会来了啊!”
陈庚年对于这个‘主公’的称呼实在不习惯,可不管他怎么抗拒,富老头都坚持不改,最后只能任由对方就这么喊了。
此时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见富春有了主意,陈庚年情一振:“说说看。”
其余人也都看向富春,目露期待。
“回禀主公,实不相瞒,我刚才看到这封密函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觉得,这是不是有阴谋,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猜测。直到孙成的话把我惊醒,皇帝脑子坏掉了!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肯定无力招架一个脑子坏掉的人。那不如我们换个思路,比如——”
富春说到这里,得意一笑:“比如现在,就当我们所有人脑子都坏掉了,再看这封密函,就会发现,这皇帝简直是个大好人呐!”
啊。
陈庚年闻言,心里大概明白了富春的意思。
其余人则是更加迷惑。
“我们假装自己脑子坏掉,不是为了逗乐,是为了迎合皇帝,然后达到我们的目的。比如,我们想要光明正大接手苍县,对吧?正常思路肯定不行,但——皇帝说了,他亲自在梦里给主公传了功,那么主公现在浑身都是满满的功力,厉害的很!”
富春不愧是谋士,这种歪点子都能琢磨出来,说到这里,他还故意换做叨叨的语气,继续说道:“但是!但是那从金州来的一千士兵,他们也有功!主公的功更醇厚,那一千士兵的功比较斑驳,短时间内相遇,会功对冲,反而坏了皇帝的好事儿!所以,主公应该上书,把这一千士兵安排在苍县,让他们在苍县住下来,双方先互相磨合一阵,等磨合好了,功互相增进,更加厉害!趁着这个磨合期,主公就能带着江县的人,堂而皇之驻守苍县了。而且这一千人是皇帝的人,谁知道有没有眼线,把他们圈禁在苍县,也是好事儿。”
“……”
这番话,给办公房里所有人都听沉默了。
裴宝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老师,这能行吗,皇帝能信咱这鬼话?”
可富春有理有据道:“先前那封檄文上写的,应梦贤臣、代君平叛,不也是我胡扯的吗,皇帝不仅信了,这次还真下旨让主公平叛呢。”
嘶。
听起来竟然还真有那么几分……诡异的道理?
富春则是越说越兴奋:“这招不仅可以用来对付皇帝,还可以用来对付祁王。皇帝送来这一千人,我们要花钱养着,大概率还养不熟,想想就觉得亏得慌!主公可以另发一封书信送去祁王那边,问祁王要钱!就说,皇帝昏聩,竟然只给一千人去平叛,实在心寒!只要祁王愿意出五千两银子,江县立刻倒戈投诚,并且怒斥昏君!祁王早就盼着主公您投诚,好羞辱皇帝呢,他肯定愿意上钩。”
好家伙,又开始盯着祁王打秋风了是吧。
陈庚年无言道:“那后续我们没有投诚,怎么回祁王?”
富春一拍大腿,乐不可支:“就跟他说,后来咱发现,皇帝的一千兵马真的有功,厉害的很,所以您决定不向祁王投诚了。让他该干嘛干嘛去,惹急了我们,一千军杀他十万大军!”
办公房里一片哄笑。
这是纯粹的‘经病打法’,不讲逻辑又似乎有点逻辑,完全令人琢磨不透。
但,说不定还真行!
大家齐齐看向县太爷,等待他的定夺。
富春更是站了起来,目光炙热:“主公,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就该我们显身手了啊!江县这次不仅师出有名,将来等顺利拿下定州后,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咱就再也不用怕祁王和皇帝了!而且县区里的经济货品危机,也能顺利解决。”
陈庚年‘吁’了口气。
他在脑子里飞速把‘逻辑’盘了一遍,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以经病的方式打开天下争霸,有些无言。
总觉得自己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心里感慨这事儿离谱,陈庚年拿出纸笔,决定写两封更离谱的书信。
给皇帝的那封,他自己写。
至于给祁王那封,则是要换个人写,也不能盖官印,这样方便后面不承认。
-
沛县距离江县更近。
再加上,这封信没有经过凉州,而是从江县送去天祝山,再由天祝山送去永州,最后抵达沛县。
所以陈庚年发的这两封信,最先收到的,是祁王。
“报——江县来信!”
“江县?快呈上来!”
祁王这边的谋士,最近其实就在等江县的信,若是江县再不来信,他都要主动给江县发信件了。
将信函递给祁王后,谋士兴奋道:“皇帝竟然只给江县派遣一千士兵去定州平叛,这跟让那江县县令上赶着作死有什么区别。属下猜测,那陈庚年定是来向王爷您求救,甚至投诚的!”
祁王心情不错,他缓缓拆开信件,就见上面写着——
【我是陈庚年,被皇帝逼到走投无路,给我五千两白银,我马上带人投奔你,帮你辱骂皇帝。】
看完信件后,祁王一声嗤笑:“我当是什么忠君爱国的好县令,还不是个贪财的东西。”
谋士见状也笑了,可笑过以后又迟疑道:“这封书信,没有盖章,没有亲笔书名,万一咱把银子给他,他不认账怎么办?”
祁王反问道:“不认账?他要敢不认账,就得带着那一千人去定州平叛,他敢去吗?”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