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玦接过?李鹤珣手中?之物,低头瞧了一眼?顿时?怔住。
方才他所说之言被李鹤珣一一记录在册,眼?下只?等他签字画押。
“李大人,这里是刑场,不是你断案的地方!”刑部侍郎忍不住提醒。
“断案是为公正清白,是为除邪惩恶,既是公道,更是天道,普天之下皆为天,在此断案,有何不可?”
刑部侍郎哑口无言,脸色难看的转头看向?一直隐于人中?的薛大人。
皇后被处死的悄无声息,薛家甚至都来?不及筹谋,便已然失去了皇后,既如此,那作为始作俑者的赵玦,亦不能活!
赵玦按下了指印后,连忙道:“李大人,你先前答应我的……”
“放心。”李鹤珣拿着证词,风轻云淡的回身,可还未踏上高台,便猛地察觉到一丝危险。
他下意识侧身,破空的箭矢擦过?他的官袍,狠狠的钉在了身后刑部侍郎的头顶上,凌厉的箭矢距离他的乌纱帽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
刑部侍郎吓得浑身颤抖,甚至忘了喊捉拿刺客。
周遭突然涌上无数百姓,那些人穿着打?扮与寻常人无异,掩藏在人群之中?瞧不出分毫不妥,可当他们一同出现,穿过?兵卫来?至刑场时?李鹤珣才猛然发觉,赵永华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劫刑场!
那些人的身手不弱,有的甚至是武林中?人。
李鹤珣为了护着手中?的证词,与人动手之时?畏手畏脚,而那些人的目标显然也只?是拖住他,趁机将赵玦带走。
刑场突然生变,百姓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在众人拥挤的情形下,沈观衣压根无法逆着人潮去到李鹤珣身边。
她为了不让自己摔倒被人踩踏至死,只?能顺应着人群,被他们推搡簇拥着,离刑场越来?越远。
好不容易松散下来?时?,她已然被挤成?了一副衣衫凌乱,蓬头垢面的模样了。
她头一次没有顾及自身的狼狈,满脑子想?的都是还是让赵玦逃了……
她护着怀里的账本,拖着酸疼的身子,有一瞬被那些百姓闹的甚至想?要打?退堂鼓。
便是李鹤珣清誉不再又如何,大不了如前世那般,让那些人说去。
可转瞬想?到她从昨日到现在的种?种?,便是就这般认了,她又甚是不甘,若最终依然无法改变,那她这些伤不就白受了!
事到如今,便是不为李鹤珣,也得为她遭的难,寻一个结果!
沈观衣拖着疼痛的身子,咬牙一步步往回走着,恨不得将赵玦此人剥皮喂狗,大卸八块!
他便不能自己懂事点,去死吗?
为什么非要逃,反正最终也终会落到李鹤珣手上,他这一逃,还要连累她受苦受累!
沈观衣满眼?怨恨的走进巷中?,还未行至一半便听见一声,“快,抓住她!”
沈观衣猛地回头,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着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车夫身手矫健,在瞬间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扔上了马车,片刻的天旋地转后,沈观衣脑袋磕到沿上,发出咚的一声。
“少夫人,还真是巧啊,我正想?着该如何出城门,便遇见了你。”
沈观衣刚撑起身子,两指便掐住了她脖颈上的命脉,“别乱动,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饶你一命。”
便是不回头,沈观衣也知?晓这人是赵玦无疑。
她不知?该庆幸还是不幸,刚说让他去死,他便自己撞了上来?!
在感受到脖颈间的力?道后,沈观衣顿时?垂下眼?,颤着声音道:“别杀我……”
“帮我出京,我就放过?你。”
“好……好,只?要你别杀我,我都听你的。”她似乎害怕的快要哭出来?了。
赵玦眼?底划过?一丝冷嘲,谅她也不敢不应,“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
下一瞬,赵玦嘴角的笑容猛地凝滞,他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观衣。
刑场被劫,兹事体大,几乎在赵玦被那些人带走的瞬间,李鹤珣便下令封锁了城门,势必要将人困在京中?。
不但如此,他还亲自派人去了城门驻守,而他自己,则去往了离京最近的东天门。
出入京城的百姓被兵卫一一仔细搜查,李鹤珣脸色阴沉的可怕。
归言知?晓能将赵玦与太子绳之以法于公子而言有多重要,但他们低估了赵玦在赵永华心中?的地位,才导致意外出现。
“公子,您放心,他跑不掉的。”
李鹤珣目光沉沉的望着归言,“赵永华呢?”
“属下方才打?听到赵永华如今并不在上京。”
李鹤珣掩去眼?底浓烈的杀意,看向?从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车。
兵卫立马上前将马车拦下,“今日戒严,出城者需要例行搜查。”
话音落下,马车内却迟迟没有传来?动静,李鹤珣眼?底划过?一道暗光,悄然上前,却对上了车夫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眸。
他顿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马车,“来?人……”
“李鹤珣。”
略显沙哑的声音让李鹤珣顿时?止住了话头,尽管比平日里那道婉转娇媚的声音暗哑些,但李鹤珣仍旧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