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仙山岱與沉没,濯祉仙宫尽毁。我们至此......互不相欠。”
她喃喃:“......互不相欠......互不相欠......”
卓清潭长长云袖下的双手紧攥,她突然自嘲般轻轻一笑。
“两世纠葛数万载,与君羁绊何其多。千秋一场糊涂梦,而今功过不言说。
——细想这两辈子,我活的失败透顶,终是一场,天上地下的闹剧。”
谢予辞看向远处的天际,轻声道:
“闹剧吗?可我这一生,又何尝不是折子戏中,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悲剧?”
他缓缓摇了摇头,笑容悲喜难辨。
“卓清潭,我谢予辞此生一切悲剧的开端,便是在东海之滨,错遇了你。便是在这上万年的岁月时光中,错信了你。”
“如此这般......你还让我,如何信你?”
卓清潭眉心微动,她猛地抬起一只手按住痛到几乎炸裂一般的心口,生生吞回了一口淤血。
谢予辞见状轻轻挑眉,冷笑一声。
“怎么?帝君,您这莫不是要上演一出苦肉计了?”
卓清潭一言不发,直到两瞬过后,她才终于将那口翻涌不休的血气压制回了胸口心脉处。
她没有在意谢予辞的嘲讽讽刺,只是缓缓抬起头来,静静看着他们头顶闪烁着那若有似无、莹白如玉的两仪至阴力的结界,然后云淡风轻的笑了。
她含笑看着苍穹,淡淡道:“谢予辞,不需要你信,这一次,换我做给你看。”
谢予辞微微蹙眉:“什么?”
卓清潭将先前投向苍穹的视线低垂下来,与他对视,旋即微微一笑。
下一刻,莹白色的灵力瞬间在她周身快速流转,一股汹涌澎湃的、强大到远远超出在场几名仙门掌门的灵气,自她的身体中猛然喷涌而出!
气势惊人!
谢予辞惊愕失色的看向她,当即色大变!
他一把攥住她的结印的右手,沉声断喝道:
“——卓清潭!住手!你不要命了?”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的?!
她居然强行冲破了端虚宫宫主楌桪在她灵脉上设下的封印?!
“——师姐?!”
“——帝君!”
“——清潭!不可!”
安氏父子大惊失色,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就连李长风和澹台东临都被这番变故惊呆了。
谢予辞当即将力注入攥住卓清潭的那只手,玄紫色的力迅速游走在她的周身,但是已然晚了!
端虚宫主在她灵脉上设置的封印,已经彻底被冲开!
于此同时,“喀”的一声极其细微的碎裂声隐隐响起——是卓清潭被地心焱火灼伤后,本就岌岌可危的灵脉!
地心焱火灼伤后,她灵脉上沉寂已久的裂纹,被突然重新流动起来的灵力重重冲击着!
……在灵脉中那深入髓般的痛楚下,卓清潭的额间已布满了细密的汗滴。
她苍白的唇畔,也终于慢慢溢出了触目惊心的血色。
“——卓清潭!”
谢予辞爆喝一声,他惊怒交加:
“你到底要做什么?!不论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都得活着,才能得逞!”
卓清潭哪怕此时痛彻心扉,听闻他此言,依旧不禁轻笑了一声。
......这个傻子,莫非真的以为她是在用什么苦肉计不成?
可她不是啊。
她只是……想保护他。
那日洛湖畔的午后,她早已对着身畔的萝蒲树起誓。
——虽然她是天,无法向仙祈愿。那她便向这受她庇护了数万载的三界众生、苍生草木起誓。
她发誓,此生必护他安宁。
她不是在自毁自伤,而是在......自证己心。
随着卓清潭轻轻张开唇瓣,一股血迹蓦然沿着她洁白的下巴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