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届时,也许根本无须她心甘情愿进入秘境阵王了,谢予辞只需强行将她带至秘境结界附近,便极有可能令秘境结界动荡不安。
“只是灵脉受损,谢某看来未必吧?”
他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卓姑娘周身半分灵力全无,少眠多梦,消瘦得如此之快,甚至需要带那劳什子法器,来削弱六识以此养伤。这恐怕不是小病。
更何况......卓姑娘虽然寻仙问道、是仙门弟子,但却只是肉体凡身。地心焱火于凡人之身而言,恐不是小事。”
谢予辞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笑眯眯道:“卓姑娘,讳疾忌医可是不好。”
卓清潭却坦然一笑,色淡然的诈他。
“实不相瞒,虽不知缘由,但在下生来天赋异常,不同寻常凡人。地心焱火虽然凶猛,但是于我而言并非难愈合之症。
而在下周身没有灵力流转,也并非因为伤重所致。乃是家师因我先前鲁莽犯戒,暂时封闭了我的灵脉,让我能静心思过,不再恃强冲动行事。
此为修心,我亦诚心受教,不劳烦谢公子费心了。”
谢予辞闻言不禁蹙了蹙眉,下一刻却“嗤”的一声轻笑出声,然后摇了摇头。
“贵派尊长当真好生‘有趣’,既让马儿跑,又不许马儿吃草。
仙门百家向来以力量强弱定尊卑,谢某倒是不知,尊师让一个丝毫灵力都无法施展的弟子出门替他执事,除妖卫道......他是当真如此信任自己门下高足的本事,还是嫌你的命太长了?”
卓清潭闻言微微皱眉。
“谢公子,此言差矣。端虚宫如今堪为四大仙门之首,盖因端虚宫建派至今,数千年来舍小我、成大我,一代又一代弟子用性命除恶除祟、护卫凡间太平,才换来而今的仙门百家俯首敬服。
仙门百家素来以德服人,也并无尊卑之说,更不会凭借力量强弱定尊卑。”
谢予辞闻言轻轻“呵”了一声,然后颇为头痛的低头轻轻揉了揉眉心。
果然,他就不该跟卓清潭这个“小古板”说这些的。
于是,下一瞬,他似乎受教了一般点了点头,半是好笑半是敷衍的道:
“卓姑娘说的有理,是谢某狭隘了。吃菜。”
他轻轻抬了抬下巴,向卓清潭示意面前摆满的精致菜肴。
案台上似乎也被布置了法阵,菜肴陈设其上,温度丝毫不曾降低,依然冒着热气。
一只热气腾腾的铜炉火锅冒着袅袅白烟,食物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厅堂。
卓清潭隔着白色的雾气与谢予辞对视,一时语塞。
......他的性子,果真是半分不曾改变。
以前她若说了什么他不想继续的话题,他便会先假装认同,探后再寻一个旁的话题搪塞过去。
不过,谢予辞其实极少与她争执,他们之间争执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次是当年她以自身为容器吸纳凡间天地凶煞之力和戾气;
一次是后来将他打回原形抹除记忆封印他于东海之滨。
而最后一次,便是仙山岱舆的那场惊动三界的死别。
原来他们相识一辈子,聚少离多,连架......都只吵过三次。
第9章 忆追思
说来这铜炉火锅,卓清潭第一次食用还是在仙山岱舆。
那时的谢予辞平日里好像没有旁的喜好,最是喜欢鼓弄倒腾这些凡间烟火气。更是每隔上几日,便要来邀她共品他最新研究出来的菜式或点心。
谢予辞的手艺惯是极好的,这么多年过去,始终可圈可点。
但是,这一顿饭吃的卓清潭倒是颇有几分食不滋味的感觉。
只不过,谢予辞一整晚似乎都兴致极高,还兴致勃勃的向她介绍了许多北地的美食和典故。
看他那副如数家珍的模样,就好像他当真是生于北地的凡间少年郎一般。
卓清潭淡淡觑了他一眼,也懒得揭穿他。
不过,她此世做凡人时倒是时常在九州多地行走历练,亦曾经多次来北地降妖除祟,因此对北地也算了解甚多。
谢予辞倒也确实不是在胡说的。
难得他刚刚复醒不久,居然便已经将而今各地的变化了然于心了。
谢予辞的兴致当真是好,接风宴结束后居然还提着两壶上等的佳酿,要约卓清潭于倚凇居庭院中共饮浅酌。
卓清潭不得已宴席过后又与他同往倚凇居庭院中,在一处擎天松柏下的假山石景旁站定。
她刚准备落座,谢予辞却忽然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指尖,然后蹙眉道:
“方才便见你指尖透着青紫,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
卓清潭微微一顿。
她还未待反应过来,谢予辞已一挥衣袖,变幻出来几个精致漂亮的火炉用具,置放于他们四周。
然后,他喃喃道:“如此这般,便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