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谢予辞,居然敢嫌弃我胖!我和阿婆把半死不活的你从钧天崖带回来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还说见到我们真好!”
......钧天崖?
卓清潭微微一默,看来当初谢予辞在钧天崖拿回第一份被封印的力时,也......不甚轻松。
不然这名叫“灵蓉”的姑娘,便不会用“半死不活”来形容他当时的情态了。
谢予辞闻言“嗤”的一声笑了。
他抬手用云袖捂住半张脸,轻轻摇了摇头笑了。
“怎么还生气了呢?可是,你是真的比过去胖了呀,还不许人说吗?”
灵蓉闻言勃然色变,恨恨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本姑娘才不胖呢!我且瘦着呢!”
她气呼呼的视线一转,正好落在了一旁静静坐着沉默不语的卓清潭身上,忽然再次打量了她片刻,然后视线一凝,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
“怎么?谢予辞,你这是遇到了旁的好看的女子,不仅开始嫌弃起我们这些故交旧友,居然还将外面不三不四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回了破月小筑。”
她的嘴实在太快太利,一旁的青衣女子根本阻止不及,只能徒劳断喝一声道:
“——灵蓉!住口!休得胡言!”
但是已经晚了。
谢予辞唇间若有似无的笑意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他轻轻抬头看了灵蓉一眼。
那一眼中警告的意味极浓,灵蓉居然被这一眼盯得下意识退了半步,为其色所慑,再不敢多言。
青衣女子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向谢予辞结印施了一礼,轻声道:“主上息怒,灵蓉她......还不懂事。”
谢予辞这才缓缓转开视线,不再看着灵蓉。
他淡淡道:“确实不懂事,晚青,你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礼貌和规矩。”
原来,这两名女子正是当年在九重天南天门上仙灵破碎、变为妖蛇的螣蛇晚青,和那只被晚青养大、惹下祸事后被当年的钧别所救的玉兔精灵蓉。
灵蓉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是妖,又不是人,干嘛要学礼仪规矩?......”
晚青暗自用手肘用力怼了她一杵,灵蓉这才不敢再吭声了。
其实,灵蓉过去一直以来认识的人,都是那个受教于往圣帝君座下,一派纯然、心思单纯、克己复礼的九重天堕汀殿官钧别。
——而不是那个生于混沌、天生骨、风流不羁、万事凭心的凶谢予辞。
但是谢予辞与当年的钧别,其实本就性情不尽相同。
她当年早就习惯了在钧别面前冒冒失失、言语不敬,但却总是不能明白,谢予辞面前,其实是不容人放肆的。
诞于天地间数万年,谢予辞,其实也只在一个人面前低下过他那颗骄傲的头颅。
但那个人,却从来都不是灵蓉。
晚青沉默片刻,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一旁那个静谧不言、气质端华的女子,忽然轻声道:
“主上,敢问这位、这位......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咱们破月小筑?”
第5章 鸠占鹊巢
谢予辞目光沉静的默默看了晚青一眼。
那一眼明明无甚实质和攻击性,但晚青却下意识心底一顿。
她知道,自己这话问的......逾越了。
谢予辞静默一瞬,忽而展颜一笑,就像先前的一切都是晚青的错觉。
“这位啊......这位乃是端虚宫掌宫,卓清潭、卓仙长。卓姑娘在无暇镇时曾救过我性命,于是我心生感激,好心邀仙长同游,共赏北地风光,仅此而已。”
卓清潭闻言轻轻挑了挑眉。
......这人,明明是他从凭津阁将她挟持至此,此时却说硬生生被他说成是“好心”邀请她同游......
也亏得他方才还曾振振有词的说教那位名叫“灵蓉”的姑娘不懂礼仪。
若是让她来说,这普天之下最不守规矩,也最不守礼数的人,分明就是他了。
卓清潭不动声色的淡淡看了一眼晚青。
这孩子......长大了。
她如今的变化真的极大,虽然容貌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但整个人却仿佛脱胎换骨,几乎与昔年那个仙山岱舆不过二百岁的小螣蛇判若两人。
而晚青此时,正在用不甚认同、欲语还休的表情看向谢予辞。
她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是似乎又不知如何开口为好。
晚青必然已经认出了她的模样,否则,她此时的表情便不会是这般纠结又复杂难言。
太阴幽荧生于混沌初开的上古时期,而上古诸的相貌形态,本就各自都是古往开来的独一份,等闲凡人不仅无法比拟,更在外貌上极少会雷同相似。
卓清潭知道,晚青定然没想到谢予辞居然会将她带回来。也亦看得出来,晚青并不希望谢予辞再与自己过多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