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潭在一旁听了,不禁脸上微微带笑。
不知为何,她每次听到钧别的声音语气,都会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格外熟悉。
她看了一眼身侧安安静静的谢予辞,忽而脑中闪过了什么,然后极轻的“啊”了一声,恍然叹道: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钧别格外熟悉,不知谢公子发现了没有,小钧别与公子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谢予辞闻言一顿,旋即“哈哈”一笑,歪着头看她:
“卓姑娘,你都看不到他的脸,怎知他与我相似与否?”
“在下确实看不清他的脸。”
卓清潭淡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却觉得他的身形语调都十分熟悉,本不知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直到刚刚见他采花回来,突然忆起先前谢公子采那虞美人之事。
这才忽然发觉,原来钧别的身形和性格倒是与谢公子是有一两分相似。”
谢予辞却撇了撇嘴,不甚满意的说:
“我与这小穷哪里相似了?
本公子是翩翩如玉的当世公子,这小穷却生的面容扁平、鼻大如牛、口如赤渊,丑都丑死了,他如何能与谢某相提并论?”
卓清潭轻笑了声,微微摇头戳穿了他:
“谢公子即便是欺我看不到他的脸,也不应该好端端诋毁人家。
濯祗仙宫的仙娥们闲谈之时,都曾说钧别化为人形后面如冠玉,眉目如画,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相貌。”
谢予辞却懒洋洋的拖着长声,他懒散的抱怨道:
“卓姑娘,我们二人可都在这幻境中度过‘十几年’了。认识了那么久,你居然向着这只丑穷说话,可太令在下伤心了。”
卓清潭笑了,她难得也开了个玩笑:
“幻境中的时间与外界自不相同,幻境中的时光若换到外面可能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曾到,倒也算不上‘十几年’。
如此算来,我谢公子相识的时间,似乎只比认识这位名叫‘钧别’的少年多了一天而已。”
谢予辞“啧”一声,不甚满意的蹙眉:
“什么啊,你们这哪里能算是认识?明明互不相识!
咱们才是同生共死过的交情,卓姑娘你可还欠了我一个很大的人情,待我们出去了你可不能赖账的。”
他指的自然是自己先前为卓清潭带路之事。
卓清潭淡笑着摇了摇头。
钧别早已快步跑到往圣帝君面前,他十分自在的一掀衣角,坐在帝君御座脚下的脚踏上。
然后,将手中的葶苧花高高举起,几乎快被他举到了往圣帝君眼前。
他身上有种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此时正兴致勃勃的说道:
“帝君!你闻!”
卓清潭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嘴角也带了一丝笑容。
这个钧别原身虽然是穷,却性格纯善,热情如火,好一个明媚又单纯的少年郎。
他们二人看了这许久的过往幻象,整个濯祗仙宫、乃至整个仙山岱舆中,便也只有这只刚刚开了识且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小穷,才会在往圣帝君面前如此自在放肆了。
幻境中,往圣帝君微微偏着头,居然真的低下头去闻了闻那花。
祂的声音中似乎也带了一丝笑意。
“这是又跑到哪里去玩了?今日的功法可有认真练习?”
“练了的!”
钧别用力点了点头,活泼泼的回答:
“我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飞去蓬莱吐纳仙气,汲取朝阳之力,一日不曾落下,帝君交代过的话,我都记得。”
蓬莱又名蓬壶,是五大仙山之一,与其他仙山同在东海之滨。
此山面朝九天之日,因此蓬莱的清晨,是三界中阳气最盛之地。
若清晨在蓬莱迎着朝阳吐纳仙气,则于修行至纯至净之仙力大有裨益。
有道是“人间有仙境,得道在蓬莱”,也正是此意。
本来五大仙山本行踪不定,在海中漂浮游走。
但前些年往圣帝君太阴幽荧却用力施法,将蓬莱固定在了岱舆以东三十里处,每日清晨将这小穷钧别带到蓬莱吐气纳新、汲取朝阳至纯至净之力。
直到今年,这小穷终于自己修成了人形,又开了识,帝君便不再亲自带他去了,而是令谕钧别每日清晨,自行去蓬莱修炼,不得懈怠。
往圣帝君闻言淡笑着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