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模样,好像此处是他的地盘一般。
卓清潭好笑的摇了摇头,她四下看看,旋即微微喟叹:“美则美矣,然花却有毒。”
只见溪水两畔,触目可见,遍地都是盛开的“虞美人”。
这花开的繁茂,各种颜色的虞美人静静随着微风摇摆在碧草流水之上,琳琅满目,当真赏心悦目。
但虞美人此花却有毒,仙门弟子倒是还好,凡人误食后轻者头晕呕吐、精错乱、身体抽搐,重者若误食果实,还有可能死亡。
“那有什么关系?”
谢予辞笑道:“诗中有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卓姑娘既不是中毒之人,又如何得知古来中‘虞美人’之毒者,便不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呢?”
卓清潭摇了摇头,看了看她,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叹道:
“你啊,这可不是好玩的,少年不知愁滋味,也不要拿命去赌。”
谢予辞却哈哈一笑:“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永远不知愁滋味。”
卓清潭身处此地流水落花的极静之景,也忽觉心中仿佛也宁静下来许多。
自从灵脉被地心焱火灼伤以来,那股时时刻刻被她隐藏压制在心底的焦灼之痛,仿佛此刻也减弱许多。
她微微阖着眼细细嗅着花香,轻声道:“这些年来走南闯北,斩妖除祟,也算走过四海,浅见升平。倒是不曾想到这宿风谷一隅溪畔,居然有这样一处难得一见的景致。”
谢予辞却十分的煞风景,他语气里微微带了一丝嘲讽:
“虞美人花开之时,花瓣绽放,虽如女羽衣霓裳惊艳世人。
但花开之时,便是花萼掉落之日,花瓣与花萼永无相见之日。象征生离死别,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原来这花还有这种说法。”
卓清潭恍然的点头,但却没有因为他的煞风景而生气。
只是点了点头,似是自嘲般笑了笑:“说来惭愧,我在这人世间行走近二十载,却从未停下脚步认真看过花是怎么开,亦没时间去见群鱼游入海。此生都在苦修和历练,却对这凡世知之甚少。”
谢予辞难得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半响,他却突然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中色复杂且格外认真,他轻声问:“那你后悔了吗?”
“后悔?”
卓清潭微微一愣。
她沉默片刻,旋即淡淡笑了。
“不曾。我此生从不未做过一件后悔之事。人之一生,本就不可能尽如心意。已做了自己该做的,便不必谈是悔是誉。”
谢予辞静静看着她月光下皎皎如月般的清冷眼眸,突然捂着脸笑出声来。
“正是如此......想必像卓姑娘这样的人,自然会做完自己认为的所有该做之事,所有该行之义,至于旁的其他,又何谈后悔呢。”
卓清潭蹙眉,不明白他这微微嘲讽的语气是何意,更加没有理会他莫名其妙的疯话。
她视线所及,很快找准结界之上相对薄弱的一处,然后转身问道:
“谢公子,你之前出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吧?”
谢予辞收了笑,看向那处,然后漫不经心的点头。
卓清潭见此,微微点了点头:“如此,那我便去了。”
然后又对他道:“谢公子,还请你站远些。待我进入秘境结界之后,你便立刻烧掉手中的传送符,自会平安回到无暇镇。”
谢予辞扯了扯嘴角,唇边带起好看的梨涡。
他缓缓后退,还向她摆了摆手:“那谢某就在此祝卓姑娘一路平安,此行所愿尽偿了。”
卓清潭淡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直到看见他蓝色的衣袍已渐渐远去,消失在虞美人花丛深处。这才不再犹豫,转头看向那处结界。
是生是死,便是当下。
她沉默的催动手中的“潮沁”,一股巨大的灵力瞬间从指尖指环涌向心口。
卓清潭蹙眉,压下心口涌上的血液。
她快速催动灵力从心口游走到全身其他八条灵脉,咬牙忍住灵脉下八颗镇骨钉簌簌而动带来的颤抖。
突然旋即,结印毕,仙术成。
溪畔刹那间银白色仙光大盛!
而溪水畔宿风谷结界,忽然裂开一个极小的裂缝,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袭来。
卓清潭缓缓放松身体,丝毫不去运用灵力挣扎抵抗,任凭那股莫名吸力拉扯她进入秘境。
谁料正在此时,正当卓清潭整个人已然悬浮在裂缝之中,即将被带入秘境结界中时,她的耳畔突然传来谢予辞的一声惊呼。
“——啊!”
卓清潭闻声悚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