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哗然,仿佛堤坝崩裂,雷狗砸的不是隔断,而是大家最后的疑虑。老朱喊道:“听好了,不是戬彀要这么干的,是我们村一起干的!这事怪不到他头上,对吧乡亲们?”
“对!是咱一起干的!”
“废什么话,都一起上,把这几把玩意儿扒了!”
乡民群体而上,冲向所有防线。对面的人马抵御、喝骂,但终究不值得为此拼命,而且也没见过这浩大阵势,装模作样扛几下,都退到边上去了。霎时间,砰砰铛铛一片响,村人找出任何就手工具,或者就徒手拆铁丝,把铁皮当成最终的敌人,想方设法肢解它。
雷狗和丘平在围栏边被包围着,在愤怒和狂热的中心,却是平静的,大家专注地拆除铁皮,像个工匠在琢磨怎样做出更好的产品。
雷狗和丘平没加入拆砸的行列,只是被人涌着向前,一大群人,随着铁皮板被推倒,继续向前进。二姐夫的收费亭这回终于彻底从地球消失了,围栏和铁皮全被拆得一干二净;人造物被清除干净后,光秃秃的桃树一排接着一排,一览无遗。
人群进入了桃园。村子的禁忌也被完完全全抛诸脑后,那些最顽固不肯踏足桃园的人,都随着人群进入了百鬼住之地。
丘平拉住了雷狗的手。雷狗感到手掌的暖意,转头看,丘平对他笑。雷狗放下了心,丘平还是丘平,如果刚才被什么附了身,那力量也已经离去了。
“他们都要去哪里,谁领着他们?”雷狗迷惑道。
“不知道,没谁领着吧,跟你小时候进桃林一样,魔怔了。”
“别吓人了。”
“哈哈,害怕呢你?你刚做了件英勇无比的事知道不——砸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道咒语,麻利麻利哄。”
雷狗想笑,可皮肤却还僵着。丘平摩挲着他的手,“我整个人都舒坦了!你呢,觉得好点了吗?”
雷狗说不出话。眼泪流出眼眶,划过他干燥的皮肤。从被封禁以来遭遇的惶惶不可终日、找不到解决之法的束手无策、随时被变故裹挟的不安全感,以及最最难受的,随时失去丘平的忧虑惧恐,一下全都充斥着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