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们在圣母院前前后后录像走动,又去村里了解状况。这关乎麻殷能不能在职业道路上更上一层楼,朗言自然很是卖力。垚瑶村完全不像北方的农村,里面的剧场、书店、咖啡馆已经开业,商店里卖的摄影集和明信片,酒店里送上的是清酒冰淇淋,每个村民都在努力讲外语。
评委很是惊诧,这村子可比圣母院的遗世独立更让他们印象深刻。
本以为大家都尽力了,一定会有好结果,没想到圣母院第一轮的评价并不好。原因竟然是出在村子上。
其中一个评委是美籍华人,会讲中文,跟麻殷说,这个村子完全就是拔地而起,跟整个地区的生活方式割裂。麻殷道,是啊,本来就是个商业项目,因为圣母院带来客源,才想到短期内改造出一个文化村。评委说,现实版的海市蜃楼。麻殷道,没错,圣母院是个很突兀的建筑,在北方农村里贸然出现,是为了隔离麻风病人。结果改建后的圣母院,反过来把它的特异性扩大了,影响到了村子。评委说,你认为是好事?
麻殷摇摇头,不语。
麻殷私下跟丘平和雷狗说:“情况不是很好。评委们没办法理解文化村,他们觉得圣母院在建筑上有价值,但在社会上没有,因为它是个用来赚钱的民宿,对周围村民没有带来正面影响。”
雷狗道:“我们有村民员工啊,也买了村民的东西。”
丘平道:“经济账只是一小部分,圣母院这体量,给他们的收益还不如澡堂呢。我明白他们要啥,老外嘛,社会价值主要在几方面,教育、文化、思想自由,这都是我们够不着的,我们能够得着的有一样。”
丘平看向聋婆,麻殷看向猫女的画。
弱势群体。
雷狗很不赞成他们做法,这不等于卖惨吗?实际上聋婆和猫女都过得蛮好,在这里也没人特别把她们当特殊人群。丘平道,那是因为她们在圣母院,如果是其他地方,哪里有她们立足之地?
丘平说:“雷子,这评选对我们挺重要,如果得了奖,我们重开的希望就大一些。”
雷狗想了半天,最后只同意给猫女做画展,不同意把聋婆编成一个营销手段。
他们在“垚院儿”给猫女办了个展。也没砸钱做宣传,只是让猫女在礼拜堂拍了一张照片:矮小如孩童的、戴着面具的女孩,站在圣母跟前。一个弱智少女在荒野中发现废弃的圣母院,被深深吸住,此后一人住在边上,把废墟呈现在画纸上。这个故事吸引了很多人前来,专门为了看一看猫女。
猫女吓得躲了起来,丘平和麻殷劝了很久,她才勉强同意让媒体拍照。可不管怎么说,她总是不肯脱下面具。
东京奥运会开幕那天,猫女的画展已经持续了两星期,孔骏夫妻前来捧场。瞿捷看到这热闹场面,酸溜溜道:“人真多,原来大家喜欢看弱智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