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终止演出,台下那些人不得扔拖鞋?”
“那也得马上。”雷狗没有第二句话。
丘平被激起了脾气,口不择言道:“你咋那么扛不了事?镇长说两句狠话你就尿裤子了。”
雷狗怒道:“这事我们做得太欠考虑了,这么多人聚集,风险确实很大。”
“是,但又不是我们有意聚集的,我们一没宣传,二没收费。现在人都进来了,我们尽量做好秩序不就完了。现在说终止,乱起来咋办?”
两人正吵着,音乐突然停了。从后台看,简陋的台上站着一个男人,追光灯在他身周画出一圈光。丘平歪头问:“丫是谁?”
“镇长。”
丘平从未见过镇长,现在也只看到他后背。此人活在雷狗的嘴里,是个平平无的官僚,但有一事丘平印象深刻,孔骏请此君前往澳门散心,他带的现金太多,被卡在了澳门海关。丘平道:“带了多少?”“二十万。”“卧槽他怎么出的关?!”
光环中的镇长开始说话。不愧是领导,一句话把事儿说完:“结束了结束了,疫情期间严禁聚集,开始清场!”
底下哗然。说时迟那时快,一罐可乐带着弧线飞向他的脑袋。旁边的助理眼疾手快,接住了易拉罐,但可乐撒了领导一头一脸。与此同时,整齐划一的国骂在底下震天响起,水瓶啤酒瓶纷纷扔上台,一包东西直中镇长的脑袋,油乎乎的,包装纸上印着“张大眼独门烧饼”。
镇长也不发飙,扔下一句:“半小时后我不要看到这里有人。”
这要是在市里,大家多少会收敛些,但圣母院气场特殊,多少给人一种世外之地的错觉。有几人带头爬上舞台,整百名年轻人气势汹汹地逼近,镇长一行人才感到大事不妙。
雷狗赶紧和哼哈上前保护镇长,哼哈二将高大威猛,形成了一道屏障。汽水和啤酒乱飞,把雷狗浇了一身。雷狗要说服人群后退,无奈口舌笨拙,反而挨了一记推搡,差点摔下舞台。
这一拦阻,镇长倒是顺利撤退了。丘平立即叫乐队上台安抚群众。乐队主唱夹着脏话道:“大家伙稍安勿躁,演出他妈结束了,露营也他妈禁止了,疫情期间大家互相理解。去你妈的!江湖再见。”
舞台灯光灭了大半,人群声浪更高了,但再没人爬上来。四周乱糟糟的,愤怒平息了,沮丧的情绪在蔓延,这一天积累的快乐都救不了。没有反对的余地,比起几千万人的生命安全,音乐算个屁!
雷狗忙前忙后,眼见一顶顶帐篷收了起来,在草地上留下一个空洞。他幡然省悟到,原来这一晚才是个梦,几个小时的狂欢,现在也该醒了。他们花了大半夜才疏散了三百多人,车辆离去,圣母院前的草地寂静下来,只剩孤零零一个帐篷。
雷狗钻进帐篷里,坐在丘平身边。丘平还在生气,这张脸严肃的时候,总让人疑心会开始讲量子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