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平心里默念:“麻叔叔,愿您来世投胎做个开心的人,要不化成尘埃也不错。01bz.cc”他率先蹲下,把香插进土里。朗言和雷狗追随他。最后是麻殷,他身体板直,紧闭的嘴显得情坚毅,仿佛在给阵亡的战士上香。
丘平道:“你要不要写上父亲的名字,猫女的字写得很好。”
麻殷点点头,但不劳烦猫女,自己在莲花灯上,一笔一画地写上父亲名字。写到最后一个字,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终于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点上蜡烛,捧上灯,他小心地走近河岸,踩到一个石头,右腿一崴,身体失去重心。朗言和雷狗及时扶住了他。
麻殷说:“帮我放灯。”
朗言接过白莲花灯,轻轻放在水面。湖水平静,灯在微微晃荡,徘徊不去。
麻殷眼泪划过脸颊。丘平从身后抱着他,宽慰他。麻殷沙哑着声音道:“他为什么还不走?”转头问雷狗,“他为什么不走,他留在这里为了什么?”
雷狗没法回答,望着灯,心里很为麻殷难过。却听朗言说:“我送他一程。”
朗言把宽松的棉裤腿卷起来。他捧起灯,涉水走向湖中。众人看着白色的衬衫投入黑暗中,出了汽灯的光圈,却仍有莲花灯幽幽照明。朗言在水里步伐依然安稳,仿佛是湖里长出的生灵。
麻殷的眼泪止不住,莲花灯渐远,有什么从他心里撕扯开,对现在的他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永远无法修复。01bz.cc他靠在丘平身上:“我跟他不能和好了。”
丘平拍着他的后背:“嗯。”
“他不会跟我说话了,我被遗弃了。”
丘平叹道:“嗯,成孤儿了。”
麻殷痛哭起来,悲痛争先恐后从身体里涌出,无法抑制;他站立都费劲,全靠丘平紧紧搂住他的后背。
雷狗温声道:“大姨说,人死后什么事都会一笔勾销,恩也好仇也好,全都不作数。”
“他到死都不想我回家。”
“做人才会有执念,去到另一个世界就会放下,”雷狗坚信。
莲花灯的火苗小如豆粒。朗言许是真仙,身姿挺拔地莫入水中,直至白衬衫再也不见,水淹到他的肩膀。他把灯高高举起,慢悠悠放在水面。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流,灯忽地往前漂动,眨眼间,已经到朗言手够不到之处。
丘平:“他走了。”
麻殷望着莲花灯孤零零在黑水上漂流。夜晚静得离,麻殷的哭声止住了,只有朗言涉水的声音,像大鱼顺滑地划过水面。猫女把书写名字的笔,埋在了土里。
第7章 大功德
第二天,麻殷按平时规律起床。不管加班多晚、玩儿多疯,第二天他必在同一时间起床,必在同一个点开始工作和学习,风雨不改。这个自律拯救了他,今天和过往每一天并无差别,他没有理由沉浸在悲伤里。
丘平早就起床忙活去了,麻殷穿戴整齐,自个儿走到院子里。夏末的郊区不炎热,天气晴朗时,早餐都安排到院子里。三个长桌扎堆坐了住客,麻殷一眼看到了朗言,对他颔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