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平大力推开雷狗,怒目瞪视着他道:“我被恶煞上身了,你还不走,不走我吃了你!”
雷狗愣了愣,然后下结论道:“你精头蛮好。来吧,吃我。”说着伸出了胳膊。
丘平露出尖牙,大口咬了下去!
嘶……雷狗喊疼,“你真咬啊。”皱着眉,眼里却没有疼的意思,只有温柔的笑意。丘平的心软绵绵的,对雷狗恨不起来,又无法解气。他说:“我受不了你们村叨叨的,我要回城里住。”
雷狗坦诚道:“我们回不去,在城里我一个人,没法照顾好你。”
“我自己照顾自己。”
“你会自己做饭擦地洗衣服?你站都站不起来。”
丘平赌气缩回被子里。雷狗说得对,即使他习惯了坐着轮椅做饭洗衣,在城里除了困在自己的小豆腐间,他还可以去哪里?他闯荡过了,残疾人在这“国际大都市”寸步难行。
丘平不想跟雷狗说话,也不想面对这惨淡现实。他闭上眼睛,希望逃到另一个宇宙去,或者回到从前,回到樊丘平的黄金时代。虽然这时代那么短。
雷狗看他没动静,轻轻拉开被子,只见他已经睡死过去。他脸上、脖子上还有些糯米糊的污渍,本来就坑坑洼洼的脸更惨不忍睹。雷狗用毛巾蘸上热水,轻轻帮他擦拭干净。不管怎么摆弄,嘎乐半点动静没有,睡得非常沉稳。
雷狗给他整理头发,他的发型跟cosy似的,为了挡住伤脸,刘海一边长一边短。把长发撩起,给他擦干净额头和凹凸不平的伤疤。伤疤色泽鲜艳,过一段时间会萎缩,颜色也会变淡,只是嘎乐肤色白,再浅也是明显的。雷狗看惯了这张脸,没一开始那么震惊了,此时只感到惋惜。
手指试探性的、轻轻触及他的嘴唇,睡着的人也没反应。反倒是雷狗感到指尖烫了一下,赶忙缩手。雷狗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莫名其妙并且略为变态的事,立即蜷起拳头。
每次看嘎乐安然入睡,雷狗都会感到心情平静。于是他也钻进被子里,躺在他的边上。
晚安嘎子。明天会好的。
第二天丘平很晚才起床,跟前一天一样,穿得密密实实。雷狗推着他去吃早饭,他勉强吃掉半根油条,便说没胃口。雷狗要推他去土地庙,也被他拒绝了。
他们在胡同无所事事地闲转,无可避免遇到了大姨。大姨依旧穿着粉毛衣蓝马甲,高高的个子有些驼背,谁能看出她是村里地位崇高的婆?村里婚娶丧嫁,全都得问她吉凶,她的一句话可以是祝福,也可能给人际关系埋雷。
大姨和蔼地看着丘平:“白天精头不错啊,小伙子。晚上大姨再去你那儿唱唱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