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到门框处,一只脚还未迈过门槛,浑身已僵住。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厚重脂粉半遮住倾世容貌的女子……不是困扰她半生梦里的女子又是谁。
这女子的脸再怎么变她都认识!
顾流觞,顾夫人,为什?么她会用她姐姐的名字繁花!
那她姐姐又在哪里!
繁芜的气息变得急促,袖子中的手捏成拳,指甲扎疼了她的手心……
顾繁花,她现在的名字叫顾繁花,可是这张脸是顾流觞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睁大眼睛,整张脸写着惊疑与复杂。
直到那浓妆的女子看了过来:“这又是谁?何故站在那里?”
宜嬷嬷解释道:“夫人,她就是从膳房调来当值的那位。”
“哦?”顾夫人深看她一眼,“你?是殿下?从膳房调来的人,定然有你?的本事,你?过来。”
“将账本拿过来。”顾夫人又吩咐宜嬷嬷。
女人坐下?,宜嬷嬷将账本拿过来递给她。
繁芜察觉到额前?有汗水滑过脸颊,贴着鬓角的发丝沾着湿气,连视线也是氤氲的,她好似拖着沉重的双腿战栗地走至这位夫人面前?。
而后,死死地盯住这张浓妆艳抹的脸。
在顾夫人看向?她的时候,她猛地移开目光。
“怎么脸白成这样?”顾夫人淡道,她随口一问并没有太在意。
直到一旁的宜嬷嬷推了她一下?,“夫人在问你?话。”
繁芜才动了动嘴皮子,这一开口才发现前?几?个字都发不出声音,她猛咳了两声才哑声说道:“夫人勿怪,我?从乡下?来……未,未曾见过世面。”
“我?听说你?一眼看出茶税的漏洞,可不像是未见世面的人。”顾夫人未抬头,翻着账本,随口应对着她的话。
繁芜盯着她的脸,实?在找不出这张脸和她姐姐的有什?么相似处。
又着实?无法?理解顾夫人的名字为什?么是“繁花”。
“你?在乡下?,跟谁学的算术?”
“乡里私塾。”她答完紧抿唇,唇瓣都在轻颤,呼吸也比之前?更急促了一些。
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紧张。
顾夫人抬眼瞥了她一眼,也没再问话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顾夫人大致扫了一遍账本。
细白的手将账本放回桌上:“上个月后院绢帛布匹及玉石膏脂共计是多少?”
顾夫人话音刚落,宜嬷嬷看向?一旁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擦了一把汗,想了想,谄笑道:“夫人……具体数字我?没记住,容我?再看看账本。”
账房先生给一旁的随从使眼色。
顾夫人却?是看向?繁芜:“你?说。”
繁芜瞥了一眼账房先生和宜嬷嬷,她又不傻以后还得在这里混的,“……夫人,我?刚来,也没记住。”
顾夫人盯住她似用眸光狠狠剜了她一眼,厉声道:“既然记不住,便滚出别?府去!”
繁芜泄气:“…丝帛绢布玉石珠宝一万八千三百贯,外加十二两黄金的膏脂用度。”
宜嬷嬷微惊,那账房先生也张大嘴巴。
顾夫人瞥了一眼放在手边的账本:“你?看过这本总账?”
繁芜摇头,那本总账他们都不让她碰一下?,她哪里能看到,她是整理分内账册的时候知?道的。
她也没有刻意去算,因为不是她分内的事,她过了一遍账册,总账自然在脑海里演算出来了。
宜嬷嬷和账房先生顿时明白了三殿下?为什?么将一个膳房杂工调过来做事了。
顾夫人:“你?不必一直呆在账房了,以后跟着我?。”
“…?”繁芜惊诧地抬眸看向?她。
顾夫人再道:“初九芙阳公主府,你?随行。”
这位芙阳公主是三殿下?一母同胞的妹妹。
繁芜眼眸微沉:“是。”
能近身跟随顾夫人,她总会查清楚她姐姐的事的。
这日清晨,繁芜得空回膳房一趟,她花钱找采买买了些瓜果给王总管和嬷嬷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