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微叹,这府上还有两?位姨娘,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呢……
白芷厌烦道:“可以了,你退下吧。”
繁芜迟疑片刻转身离开了。
她回到膳房,见杂工们都站在外头,里头似出了事,自知问了也没有人会告诉她什么,索性跟着站在外头。
等王总管和几?个管事出来,繁芜方?知是在查这个月的账。
“算不清楚,今日?也都别想吃饭了,什么时候算清楚什么时候歇!”王总管说?完,坐到一边的茶桌旁喝茶。
繁芜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是差了钱,还是差了货。她微歪头看了一眼账房内,见几?个账房先生坐成一排低着头查着账本,都是一脸焦急……
这么看还是钱的问题。
半个时辰后,一个账房将一大摞账本叠好放下,喊道:“我这里的采买没有问题,出入都是对得上的!”
另几?个账房顿时放下手中的账本,似有些怒气地问:“那?你是说?我们这里有问题?”
“我这里膳食分配没问题!”
“没问题就拿出没问题的证据来!”
“你既然觉得我有问题你就给我举证!”
“……”
一时间几?个账房差点打起来。
几?人不知扯了多久,突然见一人拿着一个账本道:“煦归九年七月初三起始收茶税……”
煦归的东齐国皇帝的年号,煦归九年就是今年。
本来都在吵架也没人听繁芜到底说?了什么,但见她一个杂工突然跑进来,那?边也停火,将矛头对准她来:“这是你一个下人能进来的?滚出去!”
“等一下。”站在膳房门?口的嬷嬷突然道,“她刚才?说?的茶税是什么?”
见管事嬷嬷发话了,一个账房解释道:“是今年七月刚颁布的一个税种,茶叶税。”
管事嬷嬷皱眉:“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外边喝茶的王总管也看了过来:“我这里也不知道。”
另外几?个账房一拍额头:“查,赶紧先查这三个月的茶税一共是交了多少!”
几?人说?着将三个月的账本很快找出来。
“查不到啊!”一人苦声道。
“茶税不会明确记载,很可能走了前?庭的帐,但算到了膳房这里!”有人想到了这个可能。
皇子公主的税赋大多都是免了的,但茶税因为是新税前?期需要由上到下征收。
若按照府上人丁数收取茶税应该是笔不小的数量。
如果算上府上幕僚及门?客家眷等,这一算下来,竟然是三万多贯。
几?个账房瞬间傻眼。
管事嬷嬷看向王总管,王总管扔了擦手的帕子,冷道:“嗯,对上了。”
他说?着吩咐随从:“你带着账本去找前?庭的总管。”
随从领了吩咐走了。
嬷嬷长吁一口气,下意识瞥了一眼繁芜。
王总管站起来的时候对那?边站着的女子招招手:“你死过来。”
“……”繁芜走至王总管面前?,见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小丫头片子,我不信你是蒙的,你一眼能看出茶税的问题是有些真本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繁芜心道:记性好、对数字敏感,是看书看出来的本事,这一次也确实?是翻着账本连蒙带猜的。
这要她怎么和他解释?
见她不说?话,王总管也懒得追问了,挥挥手:“行了你去厨房帮忙去。”
繁芜刚走,王总管对嬷嬷道:“管了别府膳房这么多年了,带的杂工里,大多都是怕死的,不说?往上爬的,就连给自己争本分的人都少,这样敢出头的,只这一个。”
嬷嬷添了一句:“长得好的也只这一个。”
“总归她替我搞清楚了三万贯钱的去路,嗯,你带她一带,帮还这个人情。”
王总管说?完带着人离开了。
次日?,繁芜起得晚了一些,管事嬷嬷竟也没说?她。
她匆忙赶到膳房,见膳房外的松树旁站着一个少年,似乎是站了很久了,他的头发丝上仿佛是蒙了一层霜色,她这才?猛地想起,昨日?她和这少年说?,让他次日?等她的。
“……”呃,她是真的忘了这茬。
花朝远远地看到她,想喊她,又?突然发现自己从未问过她叫什么名字。
“阿芜,我叫阿芜。”她走过去,柔声说?道,大抵让他久等,心下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