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芜幼时不算爱哭,被东齐人毁了家进了教坊司才是她哭得最厉害的时候,以至于后来哭闹对她而言变得信手拈来……
阿四见她眸光坚毅,性子似比以往沉敛许多,心里有些起疑,好似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在院子里尚有公子护着,院子外面谁都说不准外头哪个是好的哪个是细作,小姐好自为之。”阿四说完了转身离开。
外间候着的嬷嬷又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她是今日方知他们族长是死在洛桑人手里的。
阿四从院子出来,主子已经离开了,主子另一个长跟着外出的随从添柴从外头走来,他在阿四耳边说道:“主子让你派人盯紧那个小奴隶,总归不是咱们院子的人,不好明着查。”
阿四顿时挑眉:“主子是怀疑……”
添柴打断了他,低声再道:“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阿四也反应过来,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他们的马车刚一到府上这小奴隶正好在府院外的花园里修剪?正好就出现在小姐眼前了?
怎就这么巧呢?
“我明白了。”阿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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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竹部某一处府邸。
少年跪在房内,房间的屏风上印出一个漆黑的身影,他不敢抬头。
那个人影问:“竹部小姐问你什么?”
“她问我叫什么名字……”少年伏地答。
“还有呢?”
“问我家在哪里。”
“你怎么说的?”
“奴才没有回答便被管事打断了,小姐回了府。”
黑影沉默了一下,继续说:“下次她再问你,你说个地名试她一试。”
少年愣了一下:“奴才该说哪个地名……”
“你就说……”黑影若有所思,“武陵,你就说你来自武陵城。”
武陵,十六部离中原最近的一座大郡,传言当年竹阕乙是在这里带回竹部小姐的。
陆蛮叩首答:“是。”
“行了,你回去吧。”
黑影见陆蛮离开了,才从屏风后走出来,这小奴隶不是他买来的,也不是特意安置到竹部府院附近的,只是正巧他听人说了竹部小姐为了一个小奴隶和竹部公子发脾气的事。
于是他找到了陆蛮。
这个竹部小姐绝非是真的,她有问题,但他们都没有拿到证据。
如今想让这证据自己供出来,只能从那女子身上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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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繁芜起身时,听闻阿四在院子里说话,另一个听着的人似是添柴。
阿四说:“真是有意思,那离部公子,大选回来竟然还住在他姑母家里。”
添柴正在井边打水,将水桶摇上来以后才回道:“许是想过了中秋再走。”
“你不说我倒是快忘了,这也快中秋了。”阿四说着抹了一把脸,往东厢而去。“我去问大公子中秋有何安排!”
中秋是繁芜的生辰,来这里后都是暗自给自己过生,因为阿梓的生辰在七月初六,是乞巧节的前一天。
此时竹阕乙正洗漱完,婢女守在门外等着他的传唤,没等到传唤,却见阿四到了,婢女撇了一下嘴,知晓今日又伺候不上了,便离开了。
阿四进去后给主子问了安,便直接问到:“主子,中秋快到了,除了围楼搭棚发米面鱼羊,还有什么安排?”
这些都是往年就有的,阿四自然是想问主子有没有设宴,要不要准备烟火。
好像只有小姐回来的那一年有设宴放烟火,再后来族长没了,没有再设过中秋宴,也没再放过烟火。
“两年了,是该设宴了。”竹阕乙淡笑着,听不出情绪。
阿四到底十七来岁,好吃宴席也好玩乐的年纪,当即笑道:“主子,那我和添柴去安排了。”
“等等。”
竹阕乙忽然想到繁芜喜欢吃中原的月饼,“今年多准备些月饼。”
阿四咧嘴一笑:“好嘞!”
立秋之后天气变得很快,竹阕乙带着几个随从刚出府院没多久,便下起了大雨。
繁芜在厢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雨便去了后院食堂。
将她吃的早膳摆上桌以后,嬷嬷便和厨房管事嬷嬷在另一边桌子说着话剥着豆子。
繁芜用了早膳,也没着急走,坐过去跟着两位嬷嬷一起剥豆子。
花管事夸她:“小姐生的愈发水灵了,也不知再过两年着府院会被踏破多少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