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的身影走远,楚南瑾则走了条羊肠小道,饶有兴致地赏着天边的一轮弯月。
那无?边无?瑕的月宫,好似延绵着那绮丽旖旎的梦境,令人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他半阖上眼,细细回味梦中□□。妒火与□□交加之下,让他到底是失了分?寸,小娘子那双眼哭得像核桃,宛若莺啼的娇吟,让他非但不怜香惜玉,反而更不愿意收手,恶意地看她娇娇求饶,直至昏迷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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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兰问了宫婢才知,她一连昏睡了三日。
躺了太久,脑袋都是昏沉的,她不敢回想梦中的细枝末节,想下到地上走走。身上虽没有狼狈的痕迹,一下床,腿却软得没骨头般,直愣愣朝前栽去。
“念兰当心。”
听到这个声音,姜念兰脸“噌”地烧红,难以启齿的羞耻感将她狠狠钉在辱柱上,手脚僵硬得同手同脚。
楚南瑾一眼瞧见她异常的脸色,关?心道:“感觉如?何?身子?是不是还不舒服?哥哥扶你去床上躺着,再让人唤太医来。”
姜念兰瞥了眼他搭在她腕上的手,想起梦中这双手无恶不作地四处作弄,任凭她哭喊不止,心生了恼意,一把甩开,“不用!”
话?出口,姜念兰就?后悔了,哥哥又不是梦里的坏蛋,更不知她那春意盎然的梦境,她无?辜牵连,语气生硬地对着哥哥乱发脾气,实在是个不识好歹的小娘。
果不其然,她抬眼瞧见楚南瑾错愕受伤的色,心软得一塌糊涂,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楚南瑾愣须臾,缓过情绪,默不作声地将她扶回榻上,为她仔细掖好被?衾,转身命宫婢唤了沈太医过来。
沈太医搭过脉后,拱手回禀:“公主现下并无?大碍,只是肝火旺了些,需得多?在外?走走,纾缓郁结,公主的侍婢闲时多陪公主聊天,也有助于身体?恢复。”
听到那句“肝火旺”,姜念兰羞得恨不得将头埋到地底下去,还好哥哥没察觉到异样,否则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娘,被太医一针见血地指出,不如?一头撞晕,再不留恋这人间种?种?。
“侍婢失职,被?林榕轻而易举地忽悠支开,才导致你?遭此一劫,哥哥重新为你?挑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婢女。”
姜念兰搬来东宫后,身边的侍婢便换成了内务府送来的人,此番风波后,皆被?杖责三十,打去了浣衣局。楚南瑾话毕,从殿外?走出两名梳着小髻的宫婢,一个叫春香,一个夏凉,皆和姜念兰年纪相仿。
“哥哥已上奏陛下,特得恩准,在上元节带你出宫游玩。”
姜念兰眼睛一亮。
新岁宴的晚宴因她而半途荒废,她却对其他小娘嘴里火树银花、万家灯火的景象很是好。
“念兰养好身子?,哥哥方能带你出去。”
一旦破了戒,再难像往常那般,与?她泾渭分?明,恪守礼节,楚南瑾用了十分?自制,方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还有,国公夫人想来看望你?,若说些令你不知所云的话?,你?不必理会。”
第59章
孟景茂出事那?会, 荣国夫人正和孟吟在北苑赏雪,宫人?含糊其辞,她听岔了话, 还以为是孟景茂唐突冒犯了公?主,情急之下险些犯了心梗。
知?子?莫过母,孟景茂这阵子拐弯抹角地打听永乐公?主的事, 她面上不显, 心却跟明镜似的, 生怕是儿子?求爱不成, 剑走偏锋犯了傻。冷静下来,深知?以儿子?的品行?,不可能做出这等下作事。
待打探清楚事情原委,荣国夫人?舒了口气, 却也?在盘算着何时走这一趟。不管是为?了景茂,还是为了国公府,既已牵涉其中, 于情于理,她都该出面。
她是瞒着?孟吟来的,那?孩子?黏兄长?黏得紧,在旁的贵女前闹也就罢了, 怕闹到圣上疼宠的公?主跟前, 触怒龙颜, 便寻了个由头支开孟吟,身边只带了两个得力的婢女。
楚南瑾走后不久, 荣国夫人提着漆盒拜门, 她出身名门望族,又在后宅浸淫多年, 惯会审时度势,见公?主宿在东宫,微微讶了下,面上未有大的波动。
“公?主昏睡了三日,臣妇这心一直七上八下的,听闻公?主苏醒,方才缓了口气。景茂这孩子?,怕他性子?长?歪,臣妇早早将他丢进卫所蹉磨,身边除了孟吟,未曾有其他娘子?,所以粗心大咧了些,也?不知?那?日可有冒犯公?主,或是惹得公主不快?”荣国夫人?抿了抿唇,“若是,待我回去,定替公主训斥一番。”
荣国夫人?一语双关,一是替孟景茂证明他是洁身自好之人?,二是试探姜念兰,那?日孟景茂可有逾矩的举动,就?算有,也只是因为“粗心大咧”,并无冒犯之心。
怎料,得到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他没有冒犯我,反倒是我冒犯了他。”
饶是有备而来,荣国夫人?仍是一呛,问道:“公主这是何意?”
姜念兰愧疚道:“我当时智不清,眼睛又模糊,只能知?晓他衣裳的颜色,却看不清脸,摸索试探了一番,方才认出他是孟世子,男女授受不亲,确是冒犯了。”
她自认有担当,不想荣国夫人?误会,连累孟景茂被责罚,勇敢道出了前因后果。
荣国夫人?回过来,眼复杂道:“您与犬子都未定亲,此番风波也?算是缘分,算不得冒犯。这几日不仅臣妇担心,景茂也?是日日问询公?主的状况。”
姜念兰没听出对方的言下之意,单纯道:“夫人替我向孟世子道声谢。”
荣国夫人轻声问:“皇宫偌大,公?主为?何住在东宫,而没有自己的寝殿?”
景茂有尚公?主的意图,公主看起来也并不排斥景茂,人?单纯,也?许芳心暗许而不自知?,两家极有可能结为姻亲,那?她作为?婆婆,就?得搞清楚太?子?和公?主的关系,她可是知?晓,这位皇太?子?还未上玉牒,又是近水楼台,若是真?有什么,她得趁早掐了景茂的心思。
姜念兰忖了片刻,哥哥并没交代不能说,便诚实答道:“我原先住的玉和殿被人?放了把火,尚在修缮,父皇说东宫是整个宫里最安全之地,让我暂且在这儿住着,有哥哥护着?,他也?好放心。”
昭成帝封锁了消息,没传到外头,荣国夫人竟不知还有这一茬,光听着?就?心惊肉跳,公?主竟能云淡风轻地提起,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还好有惊无险,公?主如此妙人?儿,自有上天的庇佑。”荣国夫人给了个眼色,身后婢女立刻将漆盒提了上来,“这里头是百年老参,滋补身子?有效,算是臣妇的一点心意。”
无功不受禄,姜念兰知晓这个道理,委婉推拒,“我已无大碍,夫人?不必客气。”
荣国夫人坚持道:“东西既带来了,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这世间笔伐总是指向女子?,您与?景茂被困在松竹院,虽清清白白,有些不长眼的却是爱在背地里嚼舌根,这便算作景茂对公?主的赔礼吧。”
姜念兰只好让春香收下。
春香是个人?精,一眼瞧出荣国夫人的心思,孟世子?确实也?是个值得托付的好郎君,只是自家公主这懵懂的模样,一看就?是还未开窍。
自作主张对荣国夫人道:“公主从前未与?人?交际过,初次交友,就?遇上林娘子?那?般心术不正之人?,难免有些退缩,孟世子若愿意与公主交好,公?主心里定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