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无探究地望去,就见一青衫男子,锁眉望来。
只那男子并非看他,视线痴痴落在他身前的小姑娘身上。
萧弗也看了知知一眼。
宴上的每道菜式都经过了大厨精心的设计,或山珍海味,或家常小食,无不色泽鲜美,高低错落地摆在案上,赏心悦目。
但萧弗知道,这些都比不上,他眼前的小姑娘来的活色生香。
怪不得这般招人觊觎。
不过他碰过的东西,向来容不得旁人觊觎,便是看,那也是不该的。萧弗浑身的气场陡然一冷,可窥得几分杀伐凌厉的模样。
知知已上完了第一批馐馔,屈了屈身将要离去,“殿下慢用。”
萧弗此时也恰好认出那男子身边坐着的,即是资政殿大学士程铎,遂也不难推测而知,那人是谁。
不就是她的青梅竹马?
如此看来,是捎溪楼上他二人无缘相会,如今当真一眼也不舍得错失了。
方才他就在想,兰园管事一向不允许底下伺候的人在重大年节宴饮之前进食,知知恐怕至今都还未果腹。
便于那人密密关注着此间动向之时,萧弗拣起一块尚可入眼的糕点。
瞧准了时候,偷放入了离开时恰好从他身侧经过的小姑娘的手心。
然后在那人错愕的目光中,遥遥举杯,温然一笑。
大好日子,杀伐不必,但搓一搓锐气,却是尚可为之。
第22章 有染
知知不知道有人一直看着她,只当殿下又在捉弄她了。
只能飞快拿住,十分心虚地越走越急。
好在殿下塞给她的是她喜欢的枣泥糕,知知从厨房拿了片粽叶裹了,揣在袖兜里,预备上完了菜再吃。
前脚刚跨出门,管事却招呼着她放下食盘:“别忙活了,王爷已走了,宾客们也都快离场了。”
没想到这般省事,知知甜着嗓应了一声,人也瞬时松快了不少。
轮到收拾的是另一拨仆婢,便不关知知的事了。
因着庆节,府里也给仆婢们也准备了比平日更丰富的晚膳,但许是饿过了头,一块枣泥糕进了肚子,知知怎么也提不起胃口,便想着等朝露姐姐回来了再一起用也不急。
朝露姐姐今日负责的活计是在门客记录宾客们送来的礼物。
这还是她故意同人换的,知知晓得,她定是要借此机会空出开宴后的时间,好与岭南王世子相会去了。
只是迟迟不见她人回来,知知就候在兰园出口处的廊道上,预备等上一等。
兰园出入只这一道门,怎么也不会同朝露姐姐错过。
宴上,宾客们次第离去。
孟青章犹在为方才看到的一幕失。
程铎问孟青章:“怎么了,刚才就见你脸色不太好看。”
孟青章摇头,扶着程铎上了马车:“许是学生醒酒的时候吹着风了,您不必担心。”
起先见摄政王给知知塞了什么东西,他还只是疑心。
可之后那样极具挑衅意味的一杯酒,便已坐实了那些不好的猜想。
然而孟青章眼下能做的,就只是回敬这杯酒。举头满饮,绝不逊让。
此之外,甚至连找知知问个明白也无能为力。
他今日来此,本就是全然仰赖师长的青眼,期间托故离席失陪许久,已应愧怍万分,无法抽身再找知知一次。
何况,连他也身不由己,知知不会比他好过。
他若执意问个明白,会否反而伤害到她?
只希望她能再等等,为沈家翻案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当夜,孟青章的屋中,青灯彻夜不灭,翻书声也长宵不绝。
…
晚宴折腾的久,小孩子睡眠又早,老夫人便没让萧别参加,但泽春院住着的几位夫子,是都请到了宴上一块儿聚聚的。
萧弗向兰园外走去,身后便传来女子的声音。
“殿下。”
见萧弗停靴驻足,回头望了过来。那女子加紧了脚步走上前,施了一礼:“殿下也许不认得妾身,妾身是小别的新夫子,名唤钟意娴。”
她自报完家门,萧弗眼中淬厉的冷漠才稍稍缓和了一点,与她点头致意:“钟夫子,小别近日功课可还省心?若有懈怠之处,还望夫子多加规勉。”
原本她身上的脂粉味太重,当着风一靠近,就令萧弗心生嫌厌。如今没斥退她,也不过看在她是位女夫子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