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入兰园,知知的脸色就变了。
云缨诓骗她去见表公子的事,知知是忘不了的。
她不能把实情告诉朝露姐姐,那样不过是让朝露姐姐徒添忧虑。
“怎么了?”
好端端就心不宁,愁云惨淡的样子,朝露拽了拽知知的袖子,想叫她回魂。
知知咬着唇摇头,只是拉着朝露加快脚步去管事那里领活。
好巧不巧,两个从前茶水房跟着云缨干活的婢子看到了二人,迎着便过来了。
从前相处勉强算融洽,朝露展了个笑,“两位妹妹,又叫咱们聚上了。”
其中一个黄衫的丫鬟与朝露寒暄了两句,又对知知道:“好些日子都不回来看我们,怪没良心的。”
前阵子的事,知知自认为没错,但云缨被带去了周府,不知会遭到怎样的折磨,而这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其实是愧见她们的。
难免就有些沉默。
没成想,转头却成了两个丫鬟私底下诟病的由头。
两人搬动着几件不大的盆景,往燕会的几张几子旁摆放。
“傻人走了运,也端起架子来了,见天躲在循崇院里半步都不出来,怕是绞尽脑汁怎么攀高枝呢。”
“有什么用,不还是又支了朝露过去,怕过阵子就要被赶出来了!”
知知才要干活,因想起了袖兜里自己做的桂花糖,想着给二人也送几颗甜一甜。
因而就立在不远处,赶巧撞着了这番话。
原来她们是这样想她的……走过去的脚步一慢,如何也挪不动了。
努力克制的色也勉强起来,眼眶有了浅浅的湿红。她最终没上前叫断这些难堪的话语,只是转头离去。
这一切,却教匿坐在高树荣茂的枝叶之间,远远守着知知的江天,俱看了个一五一十。
当晚就汇报与了殿下。
疫病有了初步的方子,萧弗刚回来沐了浴,指尖在膝上轻点了几下。
闻此,扬眉一笑,不紧不慢道:“哦?她们怎么说的,我听听。”
第章 尝甘
自从知知来了循崇院,江天便包揽了许多杂活,如今更是连学舌这样的事都要为之。
但江天是萧弗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人,萧弗让他做什么,他就一定会做到。
他照实把那二人的话复述给萧弗听。
“就这样?”萧弗问。
他还以为有多难听,如此就红了眼。
若当真不开心,却连告状也不会。
“去叫她来侍茶,今日要甜茶。”他道。
既都能去兰园干活了,区区几步路,总不算为难。
江天是看着知知回到了循崇院中,才回来复命的。这会儿人也应该安安生生待在屋子里了。
知知确实打算休息。
实则宴会场地提前两日筹备已是足够,阖府大半人手出动,一番紧锣密鼓的忙活下来,天色还没昏沉个透,初步的布置就已近妥善。
她没把今日所受的一点小委屈告诉朝露,甚至除了刚听到她们议论的那会儿,她有些为自个儿手里的糖不值之外,也不算太难过。
也许就是在这兰园里,她亲身经历过一次背叛,往后的,只能算细针芒刺,扎人也算不得疼。
听到敲门声时,屋子已落了锁,本是和朝露姐姐一块儿用好了晚膳,打了一木桶的水,准备泡个澡便要早点歇下。
当看到来人时,知知一张脸下意识就有些绷起。
江天没进屋,只说:“殿下寻你去侍茶,要甜茶。”
说完,知知那一张脸便彻底苦了。
今日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本就有些直不起身子。她听说朝露姐姐说男子经了那事之后,总会惦想着,哪知躲了这么些日子,殿下偏偏这时候找她……难道真的为了喝茶?
再者,马上中秋她就要去见阿爹,断不能再走不动路。
江天不知道女儿家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只自己素性不怎么爱笑,还当是把人吓着了。
摸了摸鼻尖道:“我先回去,知知姑娘快些过去。”
他是见过知知和殿下情昵的情形的,以为知知想到能见殿下就会好转。
哪知道知知忽而更为失色,惨戚戚地耷拉着小眉。
因江天从未设想过,英明武的殿下也会有招人嫌的时候,见此,自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有纳罕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