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重峦低下头,好半天憋出了句,“没关系。”
常姨瞥了她一眼,“你做噩梦也没关系?”
祝重峦惊讶,“我是有说梦话吗?”
常姨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你从小到大做了噩梦什么样我不知道?”片刻,她又叹了口气,“说到底,盛太太也不容易,你常来也好。”
常姨径自将自己的竹篓背起来,朝前走去,“你啊,别总一个人烂在心里。”
祝重峦也背起自己的竹篓,快步追上去,“是啦,常姨——”
夜晚时,祝重峦爬到阁楼的二楼,将躺椅挪腾到廊下,打着从盛亦竹房里翻来的罗扇躺下。繁星璀璨,是一个晴朗的好夜晚。
跟来的盛亦竹是意料之中,搬了条木凳坐到一边,接过祝重峦手里的罗扇替她扇着,“你妈妈下午打电话跟我说了,你研究生不读法学,想回国读文学了。”
这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意味。祝重峦想了想,才点头,“对,是这么回事。”
盛亦竹不免诧异,“你在德国为读法学可苦了四年。”
祝重峦点头,“也是这么回事。”
盛亦竹迟疑半天,又问:“是于小姐那个案子,太刺激你了吗?”
祝重峦诚实回答:“确实是。”
盛亦竹顿了顿,“也不是不好。”
盛亦竹总是这样,只评判祝重峦想选的路是不是具有可行性,她好像总是很相信祝重峦的选择。
鲜见的支持声。这件事就连祝重峦的好友申楷妍都没能理解。
祝重峦双手捂住脸,从指缝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谢谢外婆。”
盛亦竹拿着罗扇轻轻拍了拍祝重峦遮脸的手,“我总觉得你还有别的事。”
别的事吗?祝重峦有些失。
她脑海里闪回的,是在大英图书馆时和自己抽出同一本书的手,是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面庞,是她已经记挂七年的高中学长,至今仍是关大附中传之一的储时。
而她甚至来不及跟他说一句话,他又再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她将双手放下来,好半天才转头看向盛亦竹,“外婆,你知道《君主论》吗?”
“他居然和我看同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