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应该挺疼。
但没有小调皮表现得那么疼。
它还不老实,一被摔在地上就大声哀嚎,声音又凄惨又尖利,在狼群里回荡,让公狼王和棕耳朵都坐立不安,频频往这里看。
母狼王是什么人物?
能软下心肠就能硬起心肠,看到小调皮还敢耍花样,它低声咆哮着,叼起幼崽就又是一摔,直把它摔得昏头转向、头晕眼花。
面对完全陌生的妈妈,小调皮不敢再叫了,只是呜咽一声,本能地背起耳朵,把尾巴夹在后腿中间,就想往安澜肚子下面爬。
然后母狼王摔了它第三次。
这回小调皮什么动作都不敢做了,先是低着脑袋背着耳朵夹着尾巴,在妈妈往前迈了一步之后干脆翻转过来四脚朝天,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母狼王这才放过它,转向另一只狼崽。
眼看姐妹被揍成这样,机灵的胖胖老早跑路到狼群另一头,躲在公狼王和棕耳朵这两头大狼背后,估计在祈祷妈妈看不到它。
这简直是痴狼说梦。
两头公狼根本拦不住暴怒的阿尔法母狼,而且安澜觉得它们好像也没想拦,最后还是让狼崽被教训了一通。
母狼王用这一顿毒打告诉狼崽们它不仅仅是孩子们的母亲,也是这个狼群中的阿尔法,是应该被所有成员尊重的头领。
不就是不。
从那天起小调皮和胖胖就有些改变了,至少它们不再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样子,而是对等级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而安澜也从这场教训中看到了很多。
原身留下的记忆越往早去越模糊,记不清小时候有没有挨过打,但它对等级的敬畏根深蒂固,一定有狼群从小就对狼崽进行服从性训练的原因。
温情又不失严厉,这是阿尔法狼的治下之道。
尽管在刚穿过来时对这个狼群没有什么好感,但在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安澜对等级制度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伴随着这种认识,也伴随着等级提高的时间变长,她在家族中过得越来越如鱼得水,平常参加的社交也多了起来。
因为发出的都是正确的社交信号,除了和十字鼻还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怨,其他灰狼都和她渐渐亲近起来,连秃斑的态度都缓和很多。
人们总说群狼生,孤狼死。
在狼群的支撑下,再艰难的时刻也能熬过去,转眼就到了猎物下崽的时间,领地里丰饶起来,日子更是过得顺风顺水。
不用担心狩猎,不用担心入侵者,随时随地都能放心地闭上眼睛休息,日常就是狩狩猎,吃吃饭,晒晒太阳,逗逗小狗,睡睡觉,打打家人然后挨打。
安澜太太平平地度过春天,迎来夏天,送走了出门闯荡的长腿,见证着小狼们窜条,变成漂亮的半大狼,几乎快要忘了这里是一个怎样残酷的荒野世界。
几乎。
直到有一天,意外发生了。
第39章
狼崽八九周大的时候,狼群挑了个天气好的日子把它们带从狼穴带出去,带到几个春夏猎场的交界处,定居生活就这么终结了。
这是四只小狼第一次见识到外面的世界,一切事物都是那么新鲜有趣,连两只雷鸟打架都能看的津津有味、乐不思蜀,非得要长辈们连声呼唤才会回过来跟上大部队。
交界其实是个模糊的概念,包含了很大一片活动区域。
如果今天狼群往北方去狩猎,临时保姆就会把狼崽往北带,跟在离狼群稍有些距离的安全地点,如果狼群往其他方向去狩猎同理。
没错,临时保姆还没撤岗。
虽说狼崽子们都长大了,能跑能跳,但离有能力自保还差得很远,需要大狼们时时刻刻看护着,不能有丝毫懈怠。
前段时间棕耳朵在狩猎中不慎被北美野牛顶了一下,好在不是用牛角而是用脑袋顶到的,顶得也不算结实,没什么大伤,就是走路一瘸一拐,所以这段时间是它一直充当着这个角色。
后来因为小狼太活泼,它一个瘸腿男士实在追不上,阿尔法狼又把出去狩猎也是当吉祥物的胆小鬼留了下来,让它们两个一起照看。
这天也不例外。
狼群分成狩猎队和幼儿园两个小组,一组朝猎场前进,另一组则慢悠悠地跟着。
一周没进食了,它们打算去猎物常出没的地方碰碰运气。
结果运气还真就不错。
走出没多远,狼群就在半山腰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头带着幼崽的母驼鹿。
随着狼崽食量不断增加,狼群的压力也与日俱增,驼鹿是世界上最大的鹿科动物,而它们的幼崽生下来就有十几公斤重,如果能把母子俩都成功猎杀,接下来一周都不用担心食物问题了。
阿尔法很快就决定要采取行动。
灰狼们分散开来,先是从上往下赶,然后两相夹击,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这头母驼鹿从半山腰逼到了谷地里。
带着幼崽,它根本不敢跑得太快。
安澜和同伴们以逸待劳,紧一程松一程地追逐着,时不时在猎物回身反扑时迅速散开,保持了相当的小心。
任何不留错处的掠食者对猎物来说都是噩梦。
母驼鹿知道谷底对它来说是个糟糕的地形,要想逃出生天几乎不可能,于是边跑边左顾右盼,寻找着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地形,最后锁定了百米开外的一条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