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朝政,下午回后宫,照旧往储秀宫去,却见宫门口堵着一排青衣小太监,见他来,齐刷刷跪了,却不让开道。
为首的说是奉了慈禧太后的懿旨,皇后承宠一年都无喜信,皇帝该往别宫去,广施雨露,绵延子嗣。
听得载淳一阵火气,连太后尊称也不用,骂道:“她自己也不见得承宠一年就有子的!”说着左右各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人。怎知这群小太监得了慈禧死命令,不拦住皇帝便要杀头,中间两个被踹倒了,也伸手挣扎着去抱他的腿,外/围几个更是拥上来阻拦。
载淳怒斥道:“放肆!”
当中一个小太监道:“万岁爷恕罪,奴婢们冒犯龙体也是死,可若放了万岁爷进去,太后娘娘那里也是死,万岁爷您可千万怜惜小的们……”
载淳哪管那些?当即吩咐侍卫道:“来人!给我把这些奴才统统拉下去砍了!”
怎料身后的人却都不动。
回头看,一个个低着头,似有愧意,却终究是不动。
蕴珊在最里头的倚梅轩隐隐听见喧哗,叫人出来看,宫女见了这阵仗,扭头便要跑回去禀告,被相识的小太监一把拉住,冲她摇了摇头。
载淳瞥见,更加气极:这宫里上上下下,宫女太监侍卫,个个都唯圣母皇太后之命是从,根本当他还是个孩子。
他一个人,没有帮手,又没什么武艺,撕扯不过这么许多。
他愤而扭头往慈安那里去告状,却不料慈安只是温言安抚了他的脾气,又说:“皇后霸占着你,整整一年,确实过火了些。”
载淳道:“皇额娘,非是她霸占儿臣,是儿臣实在喜欢她。”
慈安道:“她自不会明着霸占你,但她花言巧语哄住你,不是一样的?”
载淳回想起蕴珊换上纱衣费尽心思留他的那次,心里涌上一阵甜意,随即又是一阵阵的酸涩。嘴里说道:“皇额娘知道的,她不是那样的人。从前还劝儿臣往别宫里去的,是儿臣贪恋,不听她的。”
慈安仍是不松口,说道:“这一年间,你只宠她一个,六宫怨气深重,会伤及她的福泽。你若真心疼她,就去其他妃子那里多坐坐,哄一哄她们,将怨气压下去。这也是对皇后好。否则,有些人进宫一年了,连你晚上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她待皇后能不怨不恨?”最后一句,虽不指名不道姓,但却单单将一个人点了出来。
载淳无言以对。
他并没有理由把妃子们遣出去。
他的后宫从来不是他自己的。
于是他只说:“那人最是可恨!”
说到底,慈禧太后在储秀宫门口摆出那么大阵仗,到底是为了众嫔妃,还是为了某一个妃子,他还用猜么?
载淳倔强劲儿上来,偏偏不让她如愿。
当晚翻了珣嫔的牌子。
第二晚是瑜嫔。
第三晚点了永和宫的人,却是瑨贵人。
之后又是珣嫔,瑜嫔,瑨贵人。
虽然蕴珊见不着他,富察玉洁也别想见他。
如此,也算是当着众人的面,又狠狠打了慈禧太后和慧妃的脸。
只是相思之苦……他已经太多天不见蕴珊了。
他想见她。
像蕴珊说的,两个人,哪怕不说话,不做事,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虚度一日,他也想见她。
他不知道她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他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