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惊讶:“难不成,焦少爷还认识这老爷子?”
焦子豪说:“实不相?瞒,我与徐老爹不熟,但我认识他女儿!前几日在集市上,他女儿对我眉目传情,我实在遭不住,便与这小女子互许了终身?,只是还未请媒人上门下聘呢!”
说着,这焦子豪又?摇摇头:“真没想到,他看上去这么老实,竟会是拖欠朝廷地?税的大胆之徒。”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官爷说的是。”
焦子豪唉声叹气。
但他一副做好人的样子,又?道:“不过,这徐老汉虽是个恶人,可我好歹与他女儿两情相?悦,要不然这样,几位官爷今日就行个好,看在我的面上,放过徐老汉。他欠的这十两银子嘛,就由我出了,正好算作我娶他女儿的聘礼,一会儿我就带着花轿过来,把新?娘子抬回去。”
“这……焦少爷的面子,我们自然不会不……”
那焦子豪与衙役们一唱一和,竟三言两语就想将雨娘的终身?定下来。
“你胡说!”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大声反驳!
雨娘其实早先?听到动?静,就躲在门后观望了,在看到爹爹被打时,她就忍不住想要出来,但是徐老汉一直在疯狂对她使眼色,让她躲好。雨娘一见外面这么多来者不善的男人,也隐隐觉得不妙,便先?在门后忍耐着。
谁料后面,还会杀出这个焦子豪!
当?他说自己与他眉目传情的时候,雨娘整个人都蒙了。
她自己蒙受污名不说,只要这事被他们定下来,爹爹一世都要背负罪名,以后要如何继续在村里?生活下去呢?
更何况,她根本?不想嫁给这个焦少爷!
雨娘鼓起勇气道:“几位官爷,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焦少爷!我爹三年前也确实交过地?税,我家里?不常扔东西,前几年的完税凭据或许还在家中,还请几位官爷稍等片刻,我一定找出来证明爹爹的清白!”
那些衙役听到徐家居然还有可能找出以前的凭据,面色一变。
唯有为?首之人不慌不忙,道:“大胆刁民,还敢伪造凭据!难得焦少爷大发?慈悲想帮你们,你竟还敢嘴硬!”
雨娘不太明白他们为?何如此讲不通道理。
她道:“只要给我一会儿功夫,我就能……”
她试图先?说清欠税的事,可这时,她眼游移,目光瞥到焦子豪身?边一个护卫身?上,发?现对方有点眼熟。
雨娘一惊,脱口而?出:“几位官爷,别信这个焦少爷的话!他身?边的护卫,就是前几日打伤我哥哥,还试图将我拉走的人!我与兄长此前就报过官,说不定还查得到!”
她本?以为?自己说出此言,多少能引起衙役的注意,谁知,这些衙役脸上似笑非笑,只是朝她所在的方向看来。
雨娘忽然毛骨悚然。
“你们……是一伙的?”
她后退两步,颤着嗓子问。
那焦子豪见实情败露,也不藏着掖着了,反而?愈发?张狂道:“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还没在哪个娘们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呢!亏老子还打算花十两银子给你当?聘礼,你要是不要,那就让你爹自己去还吧!来人,将她给我捆走!”
话音刚落,焦子豪身?边的打手和衙门的差役竟然一同?听话,要强闯民宅将她抓走!
若是只有打手,或许村里?的村民还会见义勇为?,可是一见连衙役都在,便无人敢动?手了,生怕一不小心,就一同?获个牢狱之灾。
却说这时,在人群后面,忽然有个青年如旋风一般冲出来!
那正是石烈!
他本?来在田里?做事,听到村里?有人报信说家里?出事了,他拿了钉耙就往回赶!
石烈一回到家,就看到照顾他多年的义父被踹倒在地?,一群官差已经抓住他从小悉心保护的雨娘,正连拖带抱的要将她带走。
雨娘一个小姑娘,被这一群男人抓走,会发?生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石烈急火攻心,拿着钉耙就冲上去,对着拖拉雨娘的两个官差的脑门就狠狠砸了上去!
官差被砸得满头是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石烈抢过雨娘就跑。
徐老汉在背后嘶声裂肺地?喊道:“跑!快跑!快带雨儿走,千万别回……唔!”
徐老汉的声音听不到了。
雨娘泪流不止,可她只能跟着义兄玩命地?跑,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她眼看着自己熟悉的村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时间回到当?下。
暴雨之中,雨娘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
她与烈哥哥出来得如此急促,没带一点盘缠,也压根没有行李,唯有身?上一身?薄衣服。
雨娘的父亲被污欠税,石烈又?打了衙役,也不知那两个衙役是死是活,但伤害朝廷差役,肯定会是重罪。他们两人都会被通缉,这些日子,他们都尽量避着人,更不敢找差事谋生。
一转眼已经逃走半个月了,这十来天,他们连这件破蓑衣都是在河边捡到的、别人不要之物,更是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
雨娘已经快要撑不住,她感觉身?体越来越重,手心越来越冷,大半重量都已经压在烈哥哥身?上,马上就连走路的力气都要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