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太后丝毫没有动容,就仿佛赵幼澄躺了一日一般。
文襄也不敢再多嘴。
周太后随后就说:“那,这样吧,你让人去……”
她说到一半,又改口:“她这个性格也是执拗,小小年纪怎能这样。那就让阿昭有空得闲了,替我去看看她,让她不要任性,要爱惜身体。”
她这话说的很有几分清淡。
柳氏还没来得及说话,朱氏就应声:“这是自然,阿昭为娘娘探望婉淳是应该的。其实说来,婉淳年纪不小了,娘娘这些年一直牵挂着她,为她操碎了心,儿女是不懂父母恩的。”
刘娘子听的无话可说,今日她就是来奉茶陪坐的,没有她说话的份。
可又让夫君去看婉淳,夫君本就……
她明知不妥当,但无可奈何,更不能拒绝。
气氛有些僵持在这里了,谁知庆王妃突然说:“其实上次和皇后娘娘也说起她们姐妹几个,婉淳是她们姐妹几个最大的,怀宁都定亲了,知道母后舍不得她,但到年纪该成婚,也是要成婚的。”
柳氏看她一眼,施夫人说:“倒也是,婉淳已经十六岁了,已经有些晚了。”
庆王妃见有人附和她的意思,就趁热打铁:“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周太后淡淡的,看不出来高兴,但也应承了庆王妃的话。
“哦?说来听听。”
庆王妃:“婉淳的品貌端庄,那自然是一等一的。纵观京中适婚的儿郎都已经定亲了,她也就吃亏在一直在姑苏,不是在京中长大,京中没有合适的,但各地勋贵子弟中倒是都不错,我昨日和我家里王爷提起小时候的玩伴,说起在凉州的肃王爷的独子陈勉。听说陈勉自幼在京中读书,后来回了凉州,更是少年将军……”
刘娘子听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庆王妃和婉淳公主怕是有仇吧。
她怎么说得出口,凉州的肃王爷。
在场的人都被她大胆的建议说的面色各异,谁也不说好,谁也不反驳。
只有周太后笑笑,说:“倒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他小时候我倒是见过几次。”
看得出来周太后是同意庆王妃做媒的。但对婚事没肯定,也没否定。
周太后自然是不拍板,庆王妃愿意做这个铃铛,就让她去试试,成了就成了,若是有人敲响这铃铛,不成也就算了。
至于她对婉淳,已经不抱希望了。
柳氏听太后这样说,就顺着庆王妃的话说:“婉淳殿下贵为公主,这驸马的人选自然是慎之又慎,自然要细细的选。”
施夫人说:“怎么会,那肃王爷祖辈镇守在西北,可是肱骨之臣,肃王爷这一辈兄弟几个更是年少勇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已经是人杰。他的独子在京中长大,前几年才回了凉州,我倒是觉得这门第和婉淳最是相配。”
刘娘子听的心惊,只觉得震惊。
让那么多人仰望的天家公主,自己的婚事也不能自己做主,甚至都不知道,由着别人这样妄议。
庆王妃一直在极力撮合这件事,在座的几位夫人都在附和,周太后的态度暧昧不明,应该也是同意的。
若是婉淳公主没有异议,是不是这辈子就此定下了?
等傍晚出宫后,刘娘子突然很想给赵幼澄偷偷送个消息。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送这个信。看就是觉得应该去和她说一声,她若是不喜欢,就不好答应。
婉淳在她眼里,永远都是第一次见的那样,有些高傲冷冷的,不可一世的态度。
有那么一刻,她是很想让这桩婚事成的,若是成了,婉淳公主说不准就去西北了,夫君也就不用惦记着她了。
可下一刻,她又不这么想。
婉淳公主虽然对她很不客气,但是,她还是想偷偷给她送这个信。
晚间回去,周聿昭已经听朱氏说过这件事了,回了自己院子周聿昭就安排:“太后娘娘命我去西面的别院去探望婉淳公主,我明日有事……”
刘娘子急着说:“夫君有事,那要不我明日去探望殿下……”
或许她说的有些急切,周聿昭看着她,他独自去确实不太合适,就又改了主意,说:“也好,若是太晚回不来,我后日去接你。”
刘娘子听着替他更衣的手一顿,他后日肯定会去接她的,明日是因为太急,他腾挪不出时间,但是后日他一定有空。
因为他心里惦念着婉淳公主,怎么可能不去呢。
她若无其事说:“好。”
第二日一早刘娘子就出发了,礼物是周聿昭准备的。
她看着那一盒子珍贵的补品,心里涩到快失了五感,剩下的半车礼物也没兴致知道了。
他的心思如此显眼,毫不遮掩。
她们刘家说得好听是清贵,其实是家贫。就是别人骂得酸儒。
她因为亲事丢了脸,父亲不准她再归家,也不准家里人和她联系,好生有骨气,母亲才不管父亲的迂腐,总说嫂嫂耐不得贫穷,她暗中屡屡接济。就像嫂嫂说的那样,她能进周家说来还是因为嫂嫂。
周家的富贵她已经沾了,所以没资格说不贪图。更没资格指责周聿昭爱慕别人。
出城后往西走,越走越清静,西面山中静谧,甚至能看到山中的云雾,刘娘在站在别院外心里感叹,这位殿下真是活得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她有什么好为她可惜的?真是可笑。
赵幼澄也没想到刘娘子能追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