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何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无厘头, 店里的食物倒是真的很不错。
这个店不仅环境优美,摆盘精致完美符合现在人探店打卡的心理,非常出片, 难得的是每个菜色都很对口味。
即便温岁这种不爱拍照的,也没忍住在开吃前拍了几张,默默地留存在相册里进行留念。
两个人都不说话,埋着头认认真真地吃饭,好好品味食材在舌尖味蕾间游荡的快乐。
把火候正好带着一点点焦边的火腿卷成卷, 摆在切好的面包片上, 再叠上一层哈密瓜。
温岁一口咬下, 满足地细细咀嚼品尝。
“岁岁。”
她抬起脸, 看见周肆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后背坐得挺直,双目凝视着自己。不免有些疑问,“怎么了?”
他视线微垂像是在思考,很快又抬起头,“你要不要换个工作?”
“噗——”温岁给他突如其来地话吓得差点没把自己口中的菜喷出来,赶紧抽出纸巾捂住嘴。
她对上对方的视线,平静又淡定, 像是已经考虑过很多次。
想了一下, 还是把自己口中的话全部吞了下去,只留下一句:“为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听到这句话, 她笑着摆了摆手,“你还没毕业,所以才会对工作有这种误解。哪个人上班能很开心啊?”
可是周肆仍然注视着她, 让她从最初的感到荒谬到后来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自然。
就像被人戳破了伪装。
“这个火腿夹哈密瓜真的很绝,你要不要试试?”她说着夹起一块火腿, 整个裹住已经削去皮的哈木瓜,然后递到他的碗上。
“你即将要谈成一个大项目,可是你好像完全没有期待。”周肆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把火腿卷插.,起,却没有放进口中。
“而明明在之前,你对这个事情充满了期待。”他顿了一下,“还有,你之前的那个客户……”
温岁对他快要脱口而出的话感到紧张。
不过最后他还是斟酌了一下,用了更加温和的词语,“不太好。”
“工作嘛,都是这样。”她努力维持住语调的平稳,试图挽回一些莫须有的东西,“那个项目不是我没有期待,而是,而是因为还没有落地嘛。如果真的落地,钱到口袋里,肯定就会开心啦,不然现在怎么说都是在做梦。”
“至于那个客户,他的项目我已经搞到手了,后期也只是对接他的助理,我这边也是更多的让跟单员跟进。还有,他这个人……”
对于韩思淼这个人,她实在是难用什么好话来修饰,只能尴尬地扯扯嘴角,“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钱难赚,屎难吃咯。”
周肆凝视着坐在对面的温岁,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看得出她在那里上班很有压力,而且这份压力并不来自于工作本身。
在周平卫接受家里的公司之前,周家虽然手里也零零落落有好几个公司,但是在这样重工的行业里根本就排不上号。
而真正的版图扩张,则是在公司到了他的父母周平卫和宋禾香手里之后。他的爸爸是个实干家,勤勤恳恳精于钻研;他的妈妈宋禾香在年轻的时候长相美艳,更难得的是广结人脉,善于和各方打交道,所以才能把周家做到现在的规模。
外人只称道夫妻俩伉俪情深,但周肆是从小听着他们俩的争吵长大的。
宋禾香在外面交际应酬,周平卫非但不能帮忙,反而会莫名其妙地吃飞醋,阴晴不定,逼得宋禾香最后妥协,退居幕后专心料理家事,才重新回归安宁。
而宋禾香原本的抱负无处施展,最后全部压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希望把儿子培养成她理想中的“才俊”。
也是因为童年的这段经历,周肆几乎是本能,就能感受到温岁大概在为什么而感到烦恼。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平白的建议更有可能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会让温岁感到一种更加深刻的无力感。
“所以,你——”
他话才刚刚开口,旁边的何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美滋滋地往他椅子上斜倚着,笑嘻嘻地搭话,“弟妹,这顿饭还满意不?”
周肆:哥,你滚。
温岁闻言狂点头,“可以可以。”
“那必须的,我这是意大利挖回的厨子,你知道不,我怎么会想到开这个饭店的?那时候正好是我gp的一年,然后我和我当时的女朋友一起去佛罗伦萨旅游……”
周肆恨不得在脸上写上几个大字“别来沾边”,可惜何根本看不懂他的表情,反而越说越来劲。
“所以吧,后来和那个女朋友倒是分手了,这个厨子我却是念念不忘啊。”
“唉,这么一想,我真的好怀念我之前的女朋友啊,和我真的很契合呢。你别说,长得和你还有点像,特别是这双眼睛——”
“何,你废话说够了没?”周肆终于忍不住,黑着脸开口。
“什么叫废话,我回忆我蹉跎的一生呢。”何撇撇嘴,“那你们吃,弟弟你既然那么看不得哥哥我,我只能走了。”
“别喊我弟弟。”周肆脸更加黑了。
“那喊你啥?小老弟?”何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在踩着周肆快要爆发的警戒线后迅速后撤,“后厨今天缺了个人,只能我这个老板亲自上阵,我先过去。”
等何离开之后,周肆才发现刚才的氛围已经完全被打破了,没法再回去,不由地表情更冷。
可惜温岁早就不吃他这套,正好免得被他“心灵指导”,乐滋滋地喝了口桌上的饮料。
周肆甚至还没有毕业,纵使他看起来比温栎、齐皓那些不靠谱的沉稳许多,说到底也是个未经职场的大学生。
他又能提出怎么有建设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