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镇里的灵是草头,乃有德之人死后,魂魄封,入住像之中。而黄思平却是大妖修真,炼成武道第七重,被封为山,可以说是肉身成。
二者虽然都吸收黎民香火,享用祭祀,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那几个草头亡命狂奔,一个接着一个被卷入奈河水浪之中,像破碎,魂魄被奈河卷走,无影无踪。
石山黄思平身边的四个妖怪也没能逃脱,相继被奈河吞没。
黄思平即将冲到破庙,却见破庙的另一侧也有人冲来,是一个官吏装束的男子,一身黑红衣裳。
两人照面,各自一惊,摆出防备姿态。
“原来是典狱韦大人。”石山黄思平脸上的黄毛微微抖动。
那黑红衣裳官吏便是救助丁泉之人,名叫韦褚,是零陵县的八位典狱官之一。白天,他率领其他两位典狱官追击许应,救了丁泉。但一路追击,始终没能寻到许应。
他也是听到蛇妖蚖七突破时发出的象鸣声,这才赶来,刚刚上山,不料奈河改道,河浪将他两位同僚吞噬!
连死两位傩师,让韦褚也心惊不已。
“原来是石山。”韦褚眼角抖了抖,皮笑肉不笑道。
城隍与县令周阳不对付,两人都想掌握零陵,明争暗斗很多年,因此零陵官吏与城隍名下的诸也有些敌对。
尤其是这次许应弑案,更是让双方剑拔弩张,都下了针对对方势力的格杀令!
韦褚不惧任何草头,但石山黄思平却是妖王封,实力强大,可以说是他的劲敌!
石山黄思平背后背着一口丈长的百炼精钢斩马刀,把刀抄在手中,一壮胆色,道:“奈河改道,我们都面临灭顶之灾。韦大人,我们若是相斗,两败俱伤,若是联手共渡,还有活路。你以为呢?”
韦褚皱眉,向黄思平身后看去,奈河竟然还在上涨,眼看便要吞没这里。现在石山唯一的高地,便是面前的破庙。
倘若他们开战,随时可能落入水中,死于非命。
韦褚点头,道:“大难当头,我们的确要互帮互助,从前恩怨不要再提。”
两人走进破庙,只见一个少年和一条大蛇围在篝火边烤火,那篝火绿油油的,不断有鬼魂从篝火中冒出来。
“案犯许应,认得本官吗?”韦褚老气横秋道,官威很重。
许应连忙捏住袖筒里的银子,警觉道:“韦老爷,我没钱给你。”
他见过官吏勒索钱财,贱民往往要满脸堆笑,双手捧着钱财奉上,官吏不去看钱,姿态拿捏得很高,手却悄悄把钱收了,还要说一句下次不可如此之类的话。
从前许应没钱,现在头一次得到几两碎银子,打算留着逃到外地,做彩礼娶媳妇的,不想给他。
“刁民!你袖筒中是什么?”韦褚冷笑道,“本官炼就火眼金睛,你身上有没有银子我一看便知!不过你的银子本官不能收。你犯的案子太大,本官不能替你免罪。县令老爷吩咐,要你性命。”
许应松了口气,有些欢喜,道:“老爷要命不要钱就好。要命的话,我打死老爷,要钱的话,我真不想给。”
韦褚哼了一声,瞥了黄思平一眼,道:“石山是要命还是要钱?”
“钱和命,我都要!”黄思平脸色漠然,道,“城隍爷吩咐,要他的命,我为城隍做事,自然不好要钱。杀掉他,我再从他尸体上搜刮钱财,不能白干活!”
韦褚眯了眯眼睛,悄悄把手伸入袖筒,笑道:“暴民许应,杀了蒋员外,这是阳间的官司。”
黄思平脸上黄毛抖动,手掌握紧百炼斩马刀:“蒋家是阴庭封,许应弑便是触动阴间律法。”
韦褚皮笑肉不笑,从袖筒中抽出手掌,道:“奈河过境,合则两利,斗则两伤。石山,咱们各退一步,等到奈河过后再来争执,如何?”
黄思平默默点头。
韦褚在篝火边坐下,瞥了瞥许应,道:“你作为捕蛇者,也是有些本事的,奈何为贼?”
许应目光注视着篝火中被烧得惨叫的鬼魂,嘴角动了动:“老爷和官老爷不给一条活路,草民只有杀掉老爷和官老爷,自谋活路。”
黄思平坐在韦褚对面,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许大善人,你天生就有一种被杀头的潜质。”
韦褚笑道:“这是妖性。许应,你妖性难驯,今天不犯案,也早晚会犯案。你看石山,他便被驯服得很好。”
黄思平淡淡道:“韦大人,你给周家做狗,我给阴庭做狗,咱们都是一丘之貉。何必大哥说二哥?”
韦褚面带微笑,不以为意。
许应起身看向庙外,只见大水滔滔,还在往上涨,已经来到破庙的门口。水势上涨速度渐渐变慢,但要不了多久,还是会把破庙淹没!
他四下看去,除了破庙,已经没有更高的地方可以躲避奈河。
“两位老爷可知奈河改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许应转过身来,询问道。
黄思平和韦褚坐在不断闹鬼的篝火前,烤着火,两人脸色都被映照得绿意盎然。
韦褚的笑容显得有几分阴森,道:“故老相传,阴间有一条河叫奈河,乃运载死人魂魄之河,这条长河在阴间运行自有其规律,轻易不会改道。能让奈河改道的,只有一件事。”
许应询问道:“什么事?”
韦褚眼睛被篝火照得发绿光,笑眯眯道:“阳间大规模死人。”
许应不解:“为何大规模死人,就会让奈河改道?”
韦褚不答。
黄思平道:“奈河是接引死人魂魄的长河,原本阳间各地都有奈河支流,每日死人的数量都是有数的,在奈河支流上按部就班接引即可。但倘若大规模死人,远远超过原来数目,奈河支流接引不过来,奈河主干便会因此改道!”
他顿了顿,道:“也就是说,奈河流去的方向,发生了大规模死人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