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涌起一股燥意,血液又跟着沸腾。
“我觉得...”曲筝凝眉思索了会,突然有话要问,一抬头,顺着谢衍黑漆漆的目光看到自己裸露在外面的双脚,慌忙拿毯子盖上。
谢衍这才发现自己的走,默默清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经道,“你继续说。”
曲筝把脚趾又往毯子里缩了缩,才道,“如果陛下知道我们和离,会怎样对曲家?”
谢衍视线投向漆黑的夜幕,脑中浮现母亲的音容笑貌,声音不觉带了一丝阴戾,“控制不住的,他会亲手毁掉。”
曲筝眼前一黑,她以为自己重生,让父亲远离京城是非,就能保住曲家,却不知树大招风,曲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当权者的眼里。
她叹一口气,闷闷道,“早知道就让三叔公留下来慢慢卖曲家置业了。”
不要做的那么明显,或许就不会引起顺安帝的注意。
谢衍道,“你不必自责,陛下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盯着曲家,只要你们离开上京,早晚都得引起他的警觉。”
他这么一说,曲筝才想起,“我和父亲第一次进京就是受陛下邀请,还开出很优惠的条件让父亲在京城做生意,只是当时父亲没答应,原来那时曲家就进入了陛下的眼中。”
谢衍目光沉了沉,漫不经心道,“听说岳父的生意遍布四海,商人追求利益,既然陛下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岳父为何不答应?”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但是曲筝听出来,他也不信任曲家和父亲,如果再结合白日的行为,他可能连她都不信任。
上一世没机会,这一世一定不能再让他误会曲家,毕竟他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
她认认真真解释道,“陛下当时开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是父亲说京中云谲波诡,权利大于一切,他在江南自由的经商环境待惯了,不会攀附权贵那一套,故而宁愿把生意拓展到海上,也不愿意在京城发展。”
谢衍略一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
其实,冷静下来稍微思考后,他就相信曲筝和顺安帝口中阴谋论没一点关系,对于曲老爷,他不敢保证,他一向善查人心,对这个岳父,却一点也看不清。
曲筝听出谢衍是在敷衍她,毕竟他和父亲之间没有一丝信任,否则上一世他也不会直接将父亲抓进诏狱。
而这一世,若真有一天谢衍和父亲再一次对峙,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
曲筝昨日提心吊胆了半夜,脑子很乱,一会想如何跟顺安帝提和离的事,一会又想回京跟父亲商议曲家接下来该怎么走,折腾很晚才睡实。
模模糊糊的记忆中,谢衍好像睡得也不踏实,一向睡姿很好的他,动来动去的。
起床简单的匀面挽髻后,曲筝踏进明间,见对面书房门扉大开,谢衍坐在桌前办公务。
曲筝远远的福了个礼,抬脚正要走开,院里伺候的内监端着一个茶碗走了进去,笑盈盈道,“公爷,这是您要的苦茶,去火降燥最是管用。”
谢衍吃东西一向讲究,只吃中性食物,热性凉性都不碰,这三九寒天的,为何喝苦茶?
她抬头,疑目望过去,正好碰上谢衍黑沉的眸子,两人的目光只是在空中轻轻一碰,他就别过眼去。
曲筝仿佛想到了什么,背过身,赶紧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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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永不离京◎在温泉行宫,顺安帝和随行来的臣子虽然没闲着,但总归没有在京城上朝那么一板一眼。
曲筝刚用完早膳,就有内侍通传,“今日在后山有射箭比赛,陛下请小公爷和少夫人务必前往。”
谢衍见曲筝一早上心不宁的,径直从书房走出来,道,“走吧,后山空气清新,温度适宜,有些地方草还绿着。”
曲筝这会根本没有心情看风景,可陛下的命令,再不情愿也得去。
到了后山,见比赛用的箭靶已经立好,射场之外,是摆着锦凳和木几的观众席,毕竟男子在赛场展示雄风,还是需要有人鼓掌的。
曲筝被安排在挨着丽妃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是随行官员的家眷,曲筝发现,此次来的女子都是年轻的姬妾,几乎没有正妻。
当曲筝看到参赛人员进场,这些姬妾眼中的柔情蜜意时,也就理解了她们被带上山的原因。
丽妃眼睛在赛场上转了一圈,问曲筝,“小公爷不参赛么?”
曲筝这才发现,两队参加射箭比赛的年轻官员中,并没有谢衍。
未几,当顺安帝走进来的时候,曲筝才知道谢衍并不参加真正的竞赛,而是陪皇帝和几个老臣子玩友谊赛。
顺安帝自幼流落民间,过的是清贫的日子,没有射箭的童子功,弯弓的本领自然略输众人一头,偏他又爱玩,这才组了两个队,既保证竞技的可看性,又给了他施展的空间。
丽妃只是觉得可惜,“听说上次秋猎,小公爷一出手,萧凌云脸都绿了,本宫今日还想一睹风采呢。”
曲筝知道谢衍内心对自己极度自信,不仅不需要外在的掌声,还嫌吵,他不参赛才正常。
果然箭场上,他打中的靶数不但比不上顺安帝,甚至偶尔还会输给那些老臣子,除了拉弓时肩背遒劲、英姿伟岸外,没有任何亮点。
这一组射完,自然是顺安帝拔得头筹,谢衍堪堪第二,但只有负责拔箭矢的小童知道,谢大人的箭法有多恐怖,谢大人一共射了十箭,十箭都射在同一个点,就连箭头入靶的深度都一样。
观众席这边,尚书大人的小妾心灵手巧,拿起三股红丝带编成一条漂亮的抹额,准备等丈夫赢了,奖励他戴在头上。
其他女眷纷纷赞这好主意,都找她讨了丝带给自己的丈夫编,丽妃也不免俗的想要几根,没想到那小妾给了一大捧,丽妃见用不完,分了曲筝一半。
第一局结束,有一炷香的时间休息,女眷们纷纷离席,找到自己的丈夫,奉茶的奉茶,擦汗的擦汗,有的则已经迫不及待将鲜红色的抹额系到男人头上。
曲筝领教过谢衍的射功,知道方才那几箭他连两成力都没用到,自然也不需要伺候。
为了不显得特立独行,她从锦凳上站起来,靠在赛场边的栏杆上,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