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年挺紧张的:“有可能是疯狂的粉丝邮来的, 别拆了。”
冬树捏着薄薄的快递袋:“不是,是我朋友邮来的,和我说过了。”
封年放了心, 随口问:“男的女的啊?”
“男的。”这是小吉邮过来的。
冬树拿着快递进了片场的休息室休息会儿,封年不好进去她的休息室,自己站在外面,他站了会儿, 觉得心里不得劲。
“男的?”他小声嘀咕:“怎么会是男的呢?”
冬树进去之后,便将快递拆了,里面有个文件袋。
小吉只发了信息,说自己会邮点东西来,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冬树从文件袋里将里面的资料抽出来,是几张财经类的内部报纸。
挺怪的, 小吉邮这个来做什么?
她按照日期顺序一张张打开, 看到第一张上写了嘉明集团的股份转移问题。她明白了,小吉是在给她看既生所在的江家的现状吧。
有些报纸比较严谨,说金融便只说金融, 但有些报纸嘴碎, 说金融的时候, 便什么都扯点。
说着嘉明集团的股份,便会扯到集团的所有者江家的一些内部情况。
江老爷子现在有四个孩子, 长子早就去世了, 但家中还有人,最为势弱,二子现在拥有大多数股权, 基本上是内定的继承人, 三子是混仕途的, 四女也拥有嘉明的一些产业。
几张报纸的时间跨度很大,冬树认真看下来,看到三子从不参与集团的竞争,但拥有足够的分成。
四女和二子已经内斗了很久,终于惹了老爷子生气,施舍一般将一些不多的利益给了长子一脉,算是对四女和二子的惩罚。
她一路看下来,发现最为势弱的长子那边,竟然慢慢也争得了不少东西。
冬树最后打开了最后一张报纸,也是日期最新的。
在嘉明集团传媒相关产业转移的仪式上,高二那年的寒假,出现在武馆的那些人再度出现,对着镜头倨傲地笑着,拍出了一张看似亲近的照片来。
江老爷子坐在了轮椅上,笑容和蔼,但冬树知道,他并不是这个样子。
江二叔西装革履,面容真诚,手中牵着自己的儿女,做足了好爸爸的姿态。江姑姑穿着新出的套装,靠在自己丈夫身边,仍然优雅又得体,但比那年显出了一些老态来。
但冬树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这些人的脸上,在江家这些人的身后,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来。
他戴着眼睛,面无表情,明明是一家人,却和这些人都保持了距离,孤零零地被排挤在人群之外,像是不小心被拍进来的陌生人。
既生啊,冬树的心里密密扎扎的疼。
报纸上的照片有些模糊,她只能看到既生的轮廓。
她找到了自己的钱包,夹层里放着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他们四个每人都有一张。只是,清卉的那张,人越来越少,现在只剩她和姐姐了。而冬树的照片上,一直都是四个人。
她将这张照片放在报纸旁边,细细端详着。
四个孩子,笑着、期盼地张望外面的世界,既生站在姐姐身边,他靠得太紧,以致于挡住了自己的大半身体。
不像是现在一样,他站的位置,与所有人都没有接触,像是冰山之外一片无定所的浮冰。
就算是在需要表演和睦的时候,那些人仍然显而易见地将他排挤在外。
冬树大概能知道,既生是真的很忙,日子过得艰难。他没了爸爸,母亲也许活着、也许死去,和一群各怀心思的所谓亲人呆在一起,又能做些什么。
冬树手机响了,她按了接通键,小吉的声音传了过来:“冬树姐,我这边提示你签收了,你看完了吗?”
“小吉,我看完了。”
“我是专门找了这几年的报纸,给你邮来的。”小吉碎碎念着:“我担心你讨厌既生,觉得他忘恩负义。”
“但其实这段时间,我打听了一些消息。”
“他挺不容易的,冬树姐,我才知道原来江家老爷子不是他的亲爷爷。”
“江家老爷子是入赘的,之前江夫人有个丈夫,很恩爱,但是因为意外去世了,只留下既生的爸爸。”
“后来啊,江夫人遇见了现在的老爷子,老爷子长得和江夫人上一个丈夫很像,后来便入赘了,为了显示感情好,还随了妻姓。”
“既生回去后,确实很艰难,具体的我不是很了解,但是那边对他管得严,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不让他回国。”
没办法回国,所以根本没办法联系冬树和清卉。
“他家里对他其实没多少亲缘,很多原来江夫人去世前给既生一家的东西,全都被江老爷子后来生的孩子拿走了。”
“现在,他刚刚把传媒相关的产业收回来,之后啊,我觉得他还会有别的动作。他一直不联系你们,肯定也是出于保护,江家的人手黑着呢。”
“冬树姐,”小吉告诉她:“你知道吗,那个曾经对你不轨的李总,是被江家二叔下的手。但我觉得啊,应该是既生透的消息,不然李总不会刚刚好掺和到江家二叔的那块地的投资里。”
“还有清卉这次的事情啊,我觉得应该也是既生做的,他刚接手的那个传媒集团,是业内最顶尖的。”
“既生其实一直都很想你们,他看过你们演过的所有剧,还把你们的镜头截图,打印成照片放在了卧室了。”
冬树安静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小吉小心翼翼地问:“姐,我和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别生他的气,你还生气吗?”
小吉担忧地等着电话这边的回应,他等了良久,终于等来了冬树的声音:“是既生要回来了吗?”
她声音冷静:“是不是他要回来了,怕我责备他,所以让你来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