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一下苏婵的娘,看看她和京城有什么关系。”他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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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苏婵和李怀玉相遇在苏家门口。
过了这么久,两个人都被磨砺的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了满身的灰败与憔悴。两人久久对望,无声的,悲恸的,两个人的眼中都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李怀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颀长的身形晃了晃,一步步走向她的身边,像是走向了一个美丽又易碎的梦。
“……阿婵。”
苏婵看着他靠近,默默退后了一步。
她眼角发红,一身寥落,满脸忧伤,“……怀玉。”
她顿了顿,扯了扯嘴角,缓缓道,“……我已经是,高行修的人了。”
李怀玉失地看着她,翕动着双唇,再也发不出声。
她心中如灰,双腿一软,慢慢跪在了地上。
似乎再也忍受不住这几天遭受的一切,她闭上眼,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
李怀玉心碎难忍,也跪在她对面,悲痛欲绝地安慰她,“别哭……阿婵,别哭……”
她默默哭着,也许只是很想借个机会大哭一场,只是在哭,久久没有说话。
李怀玉痛心疾首,想要替她拭去脸上的泪。双手触摸到她的脸,他心中忽然一悲,黯淡了眼光,终是慢慢垂下了手。
苏婵颤抖着羽睫,声音染着悲痛,“好好科考,好好过好你的日子,以后,我们便……”
李怀玉心中无望,苦笑道,“科考……如今还要如何科考……”
“不会的……”苏婵轻轻道,“会没事的……”
李怀玉猛地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阿婵,什么会没事?……”
他脑中一闪,好像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终是再也不管礼数,双手攥住她的肩头,俯身死死盯着她,“是不是他……是不是你……”
苏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那双悲哀的眼睛深深看着他。
李怀玉不会像高行修那样,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他是温柔如玉的,与高行修的冷酷强横截然不同。他是她喜欢了十年的人,曾经有无数次,她也憧憬过和他的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他们都太弱小了。
面对一连串的变故,他和她都没有能力扭转这一切,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就像是激流之中被风吹雨打的两块浮木,他们无法抱团,只能越分越远。
若是她和他注定有缘无分,她也想看着他好。
他是西里最为出色的公子,可是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又太多了。他该是自由的,骄傲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形销骨立。他该随心所欲,不再受任何人牵绊和桎梏。
她已经成为了这样,不能再牵扯到旁人。尤其是他。
这是她对自己十年无疾而终的一份情的交代。
她想要看他过的比她要好。至少,她曾经做过这样一个美梦,她短暂地拥有过。
如今梦碎了,他们都该醒了。
她从袖中慢慢掏出了那只梅花簪。
自始至终,她都小心翼翼带在了身上,连高行修都没有发现过。如今该是还给他的时候了。
她将那簪子递给了他,放在了他的手心。
“……以后,好好科考,娶妻生子,然后,忘了我吧……”
李怀玉看了那簪子一眼,心中一酸,狠狠闭上了眼。
秋风潇潇,落叶纷纷,他们终是感到了寒冷,在这个江南水乡的季节。曾经这里莲花盛开,夏意盎然,如今只剩下满地的萧瑟,或许冬天也要不久就要到来了。
李怀玉走了。苏婵一个人回了苏家,推开了寂寥的柴门。
依旧是那破旧却又温馨的一切,一点一滴皆是这样熟悉。这里曾经住着阿爹阿娘,还有她。她默默将庭院看了一圈,庭院经过这几天的无人打理,又现出了微微的乱。她拿着铁锹,开始一下一下挖着老槐树下面的土。
大青葬在了槐树的另一边,安静地沉睡着。
挖到了最深处,那一坛坛的女儿红终是现出了形。
这是阿娘留给她的东西。
阿娘当年埋下了这一坛坛女儿红,还在心心念念着等苏婵出嫁的时候喝上一口,如今终是只剩下了她和阿爹相依为命两个人。
她将一坛坛的女儿红仔仔细细地擦好,准备拿走一坛,剩下的等日后再来拿。
感到有些累,她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轻轻舒一口气,准备休息片刻。
她在满院的寂寥中色忧郁,仰头望着黯淡下的天色。
过了会,她垂下头,手指悄悄伸进了衣袖,拿出了那一只梅花簪。
细细端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