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娘们!我碰不了你,今夜有的是人享用你,你好生受着吧。”
烈手挣扎着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朝夕深吸一口气,挣扎着起来。
得意散的药效已经完全发挥,她四肢发软,使不上力,无名的燥意从小腹向全身燎起来,意识一点点被击溃。她没有办法自己走回去,身上信烟也不知丢在哪里。
她盘腿坐起来,凝,运气,希望用内力把体中的热意逼下去——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朝夕自己六无主,体内水、火两系的灵力互相纠缠克制,一个不慎,全都突破气海释放出来,她压制不住,一口血猛地吐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出手封住体内几道大穴,自知已经走火入魔,不能再动分毫。
得意散还在发作,经过刚刚催化,药效更厉害了,朝夕只觉得全身有烈火在烧,又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骨头上啃噬,又痒又痛。因为极力克制,她舌尖和嘴唇都给咬破,大滴血从口中涌出来,后背给汗水完全浸湿。
已经完全入夜,四周极安静而无人声,静到能完全听清楚风吹树叶和夜枭的声音。但朝夕越觉得不安,建春门靠近车马市,白天黑夜,这里都有过往人马,自己如今这情形,被歹人遇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心里一片惨然,想到自己跟金墉城真是命里相冲,竟落得这样狼狈的下场。
这样想,林间真的传出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朝夕全身汗毛都竖起来。
附近客舍都满了,慕钦无处可去,打算在郊外找个茅屋凑合一晚。今夜夜色极好,风也轻和,月光如银,柔柔照下来,洒下一地霜白,他牵马,不觉已经走出去极远。
走到深林里,觉察到人气息异动,他一个停住。
一个人,还是个女子,灵力大概在天境。
他拴了马,试探上前,看见盘腿而坐的朝夕,看见打斗痕迹,两只断了的手臂,还有一地残血,明白不是冲他来的。
朝夕努力看他,双眼圆睁,满带警惕。她意识已经不清醒,不能看清楚人,也不能听清楚话。
“姑娘勿忧,在下只是路过,不会伤害你的。”慕钦先施一礼。
“姑娘,你怎么样?能说话吗?”
朝夕完全不能回答他。
慕钦道一声“得罪”,径直上手试探她的鼻息,脉搏。
可惜不是在灯下,不能把人完全看清楚。
他自腰间解开一个荷包,荷包小瓷瓶里倒出来一粒丸药。
“这是解毒丹,用来解你身中的得意散。”
朝夕命悬一线,不能自主,任由他把丸药喂下去,接着喂给自己水。那药好像真的有用,服下后体内的热意真的慢慢退下去了,她意识也清醒不少。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的善意,她的警惕开始放下来。
朝夕记得,后来,他打坐在自己身后,为自己输送灵力。他的修为至少达到玄境,灵力深厚强大,而与自己体内的修为属系完全不同。朝夕体内的水火两股力量竟能被他压制住,渐渐收回去。
“你已走火入魔,我不了解经过,不敢贸然为你医治。不过你暂时没有大碍,三个时辰后穴道会自动解开。”
他跟她解释道。
朝夕在心里跟他道谢,她不能说话,因为激动,眼眶变得湿润。
慕钦把身上披风解下来为她盖上,自己也在她身边一棵树前打坐,闭了眼,静静地守着她。
月照中天,透过枝叶漏下来一块光亮在慕钦脸上,把他整个人照得如雪玉一般剔透。
不多时,朝夕听见他匀长绵细的呼吸声,她的心变得极安定而平静。
慕钦一觉醒过来已经是天亮,睁眼,身边人已经不在了。他有些空落,低头,见自己手心不知何时多出来两样东西。一件是珊瑚比目玫瑰佩,一对拇指大的鹿角形珊瑚,宝石通体殷红如血,质地油亮润泽,串翡翠、玫瑰两色珠子,下坠烟縠色的锦线流苏,名贵,并且极难得极精巧。另一件是半片裙衫布料,质地是中原出产的绫锦,绣一整只五色辉煌的翡翠鸟,布上拿血写了字。
“萍水相逢,大恩难报,恩公如有所求,信阳宣氏定竭力报偿,万死不辞,冷留。”
慕钦正看了一眼那珊瑚佩,又看看书信,笑着摇摇头,催马上路。